他什么也不曾做,到底是怎么就激起那位爷的怜惜之情了?
关键是,这种情谊他是一丝一毫也不想要的!
他哪里知晓,宝钗看薛蟠看多了,付出的心神就如同教导儿子一般,竟将他和薛蟠的兄弟身份硬生生调换了个个儿,处处皆是他反过去去照顾他哥哥。自家养了个熊孩子,再看宝玉丰神俊朗又会读书,便像是看到了活脱脱的别人家的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看看,多好,多听话!生得也好,说话也乖巧,也没有见着个长的稍微好看些的就迫不及待的扑上去。最重要的是,从来不在外头随意惹是生非,简直不能更好养了。
哪里像是薛蟠那个看起来累死人、只知道到处惹祸的家伙!
宝玉这些个日子,的确在乖乖做着标准的“别人家孩子”的典范,日日苦读不辍。虽未曾头悬梁锥刺股,倒也是颇有了勤学苦读的模样儿,眼看着一天天瘦下去,心疼的袭人日日去小厨房催着人给他熬枸杞鸡汤喝。
无字天书道,
那如何能行?宝玉哑然失笑。
他要救自己的亲人,就必须用自己这双手方行——这一世,他决不能再是那个只能立于一旁看着却毫无作用的公子哥儿了,哪怕是为着疼爱他的贾母,他也需逼迫着自己成长起来,尽快地长出羽翼,牢牢将这座他从小长到大的府邸护住。
无字天书于空中翻了个滚,煞有介事地上下摇了摇,权当做点头。
“何止是悟了,”宝玉笑道,“这两世以来,我从未有一日看的如此清楚过。”
知晓自己该做些什么,知晓自己仍能于什么地方加把劲儿这令他觉着,他不再是命运这浩浩荡荡的浪潮中的随波逐流者,相反,连命运也不得不向他低下头来俯首称臣,眼睁睁看着他走出一条与前世截然不同的崭新道路来。
宝钗偶尔往府中来了几次,每次都见宝玉待在书房之中,拿着书卷吟诵不绝,心头不禁愈发羡慕。回头到了府中,却看见薛蟠委委屈屈活像是被夫家休弃的小媳妇一般过来了,指着身后那两人控诉:“弟弟,他们看得也太严了些吧!”
“何处?”宝钗挑挑眉。
薛蟠愈发委屈了:“旁的也就罢了,为何我去净房,他们也要跟进去站在我边上?”
对着那两张面无表情注视着自己的脸薛蟠原本汹涌而出的喷薄之意都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连裤带都没法解下来。
偏生这两人皆是练家子,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哥儿是推也推不动,拽也拽不动,那两人就像是在净房里生根发芽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