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难进半勺米粥。

苏琬清无力地挪回榻边，病怏怏地躺在了榻上，锦被潮而湿粘，盖在身上十分不舒服，丝丝冷意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

她能感受到腹中那个小生命的存在，或许是条件太差，他总是会无声抗议。即便平心静气地躺在榻上，苏琬清也会强烈地感受到小腹在作痛。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体极度虚弱还会怀上孩子，却无比清楚，这个孩子太过孱弱，自己也许无法保佑他活下来。

她原想趁早割舍这个孩子，然而却不曾想到日日为她送膳的女子竟然懂岐黄之术，她相瞒，终是瞒不过。

素珠不但为她抓了安胎的药，还带来了干爽的被褥衣物等。苏琬清说不上来是诧异还是感激，面若冷霜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一颗温暖的心。

“谢谢姑娘。我…我还有件事，皇上出征柔然，现在战况如何了？太和殿不议政，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素珠暗自在心中佩服她心思玲珑剔透，竟然能猜到自己在太和殿附近。只是自己无法开口说话，又是奉命来照顾她饮食起居的，故而都未曾理会，便离开了。

苏琬清有孕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凉州，宇文彻听说后竟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沈青莲的话仍在他耳边回荡，她说苏琬清早就不能够生育，原来竟是谎言！沈青莲临死之前，仍不忘挑拨自己与苏琬清，而自己还真就相信了，竟不知令太医院会诊后再做决断，现在想起，愈发恼怒与后悔。

“皇上，据素珠所言，地宫极为潮湿阴冷，实在不适合娘娘养胎。不如，还是让素珠带她出去，素珠武艺高超，一定能够保护好娘娘的。”

皇帝捏着信笺染上烛灯的火苗，薄薄的宣纸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灰烬。他长叹息一声，“不，她不能离开地宫。”他担心的不是慕容氏会将安阳挟持成人质，关键在于安阳她自己，她不想留在大夏，她若离开了地宫，一定会想尽办法逃离。

“令素珠悉心照看她，多带一些驱潮的暖炉进去。她是个狠心的女人，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割舍朕的皇儿，让素珠把她盯紧了，在朕回京之前，不能出任何差错！”

陈逸深知此事的艰难，但还是咬牙承担了下来。他前脚刚走，周英等一众将领便纷纷到御营外求见，皇帝大约知道这些人坐不住了，便让他们都进来了。

“柔然人在甘州城内大肆烧杀抢掠，末将自请带兵出征，必要一举拿下甘州，雪前耻！”

“末将愿为先锋将！”

众位将领义愤填膺，皇帝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朕知各位慷慨之情，而今柔然蹂躏我大夏百姓，是可忍孰不可忍。传令下去，令三军将士今明两日好好休息，明日子时，准备出军作战！”

“是！”

皇帝瞄到站在角落里的卢猛，拿起桌案上的令牌道，“柯镇，卢猛！”

“末将在！”

“令你二人分别为左右营先锋将，率前锋营首当其冲，准备攻城！”

卢猛和柯镇昂首挺胸站出来，“末将领命！”

要进行一场战役，还有诸多需要安排的细节。包括兵力部署，辎重先行各项细节。到了此时，那些将领也顾不及考虑策略是否恰当，纷纷寄希望于强攻之上了。

“田源已经到达甘州城背对的山脉附近，借山势隐藏自身，虽然只有三千兵力，但都是精兵。但愿他不会教朕失望。”

周英只道，“田少将必然不能让皇上失望，若是此役不能战胜，士气必然会大大低落，想要再攻只怕会难上加难。”

“凉州是根基，朕将凉州交给你了。守卫家国，匹夫有责，何况朕乃天子，此番朕必要亲赴战场，震慑柔然蛮子！”皇帝握拳砸在桌案之上，满目怒意，亦能看出决心万丈。

夜色浓浓，却见不到月仙和星君的影子，茫茫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军营之前，火光冲天，火把噼里啪啦的声音清晰无比。所有的将领和将士都已经整装待发，而宇文彻也换上了多年前的红衣金甲，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朕知各位将士戍边辛苦，思念家乡。然国大于家，若边境沦丧，中原必定不保。大夏危亡，何谈小家？柔然骚扰大夏边境多时，甘州更是沦落。今日一战，必须将甘州城夺回来，方谈驱逐柔然于万里之外。朕当与三军将士，一同驱敌。今夜，第一个登上甘州城楼的，升千户，斩下敌将头颅的，即刻进左右营为将！”

一番话鼓舞了整装待发的将士们，军队蜿蜒自凉州出发，疾驰朝西而去。约在破晓时分便抵达了甘州城外，甘州三面环山，地势自西向东倾斜，不利于隐蔽。故而皇帝下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在距离甘州城外二十余里的地方，加快速度，一举攻入甘州。

一开始伤亡自然是十分严重，有许多将士刚刚爬上木梯，便被城楼上飞泄下的石头砸了下来。但冲着皇帝出军之前下的那几道旨意，三军将士格外勇猛，即便是摔落到地上，头破血流，也会奋力爬起，继续攻城。

“田将军已经从背后攻城，双面夹击柔然蛮族，此役必胜！”

“杀！”

嘶鸣声充斥在甘州上空，血光四溅，哀嚎不绝于耳。宇文彻已经太久没有在战场上厮杀过，这番手刃敌人，实在痛快！

大夏军队渐渐开始占优势，奋战近三个时辰，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终于被大夏军给攻破。

尸横遍野，狼烟四起，处处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