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瞧上去是云淡风轻, 不曾在意。于是面上大伙赞她宽仁慈德, 母仪天下, 心里却都觉得她只是身在那个位置,有苦说不出罢了。
皇帝皇后,离心离德,不过礼仪上的事还是马虎不得。宫中提先一月便开始准备了。
是日,皇后仪仗全设,于太和殿前同皇帝接受百官朝贺。礼毕, 皇后移驾坤宁宫前, 接受公主、妃嫔、命妇的朝拜。
英国公府, 除了虞瑶夫君不是京官, 英国公夫人加上三房夫人皆是诰命在身。一早, 容嫣和虞墨戈分开后,便一直跟在长辈身边。
容嫣诰命封得仓促,昨个才拿到的朝服, 穿着不大习惯,况且好些礼仪还尚未弄清。好在徐氏和宁氏在身边伴着,有她们提点,她也能稍稍安心。
礼仪繁复,两个时辰总算熬过去了。之后便是皇后的千秋宴,不过这千秋宴可不是谁都能去的。往昔往日燕礼,命妇乃一品之上,方可入宫贺寿,其它则在朝拜后离开。不过今年特例,因着是皇后的本命年,则召集三品之上参加她的千秋宴。
虞家三夫人乃四品恭人,容嫣本以为结束后自己便与她回去了,怎知卡到她这,只得目送三婶母离开后,同国公夫人和宁氏袁氏一同前去千秋宴。
容嫣瞧见了外祖母沈氏,还有姑姑容画。只是碍着礼数她们不能肆意交流,彼此简单问候一声便过去了。
皇后坐在坤宁宫主位,公主嫔妃则坐于东侧席位,而西侧则是各位公侯及超一品诰命夫人们。其余者,均散于坤宁宫外的宴席。
容嫣和婆婆宁氏在一起,待大家再次恭贺皇后,行大礼后,入座开席。
宁氏捏了捏儿媳的小手耳语关切问:“累了吧,可还挨得住。”
容嫣微笑点头,见小宫女来斟酒,她淡笑回应:“母亲不必忧心,我没事。”见小宫女离开了,她又贴在宁氏耳边笑着道了句:“就是有点饿了。”
宁氏没忍住,掩口一笑,宠惜地看了她一眼,便给她介绍在席的几位夫人。容嫣一一朝她们点头施礼,夫人们回礼,嘴上没说心里不免嘀咕:原来这便是虞墨戈的妻子啊,生得跟仙女似的,怪不得把虞家三少爷迷成这般,便是二嫁也非娶不可,且风光无限啊。
听闻她还有孕了。啧啧,还真是争气。
即便她们不说,可从眼神里也瞧得出她们的心思。宁氏不以为意,依旧体贴儿媳,丝毫不因她们异样的眼光而有半分局促。儿媳是自己的,随她们如何想去。
开席有两刻钟了,容嫣偷偷眺了眼坤宁宫里众人,东侧宴席首位,始终是空着的……容嫣想问问宁氏那个位置是谁,可又觉得失礼,到底没开口。
还真是怕儿媳饿着,宁氏不停地给容嫣夹菜。瞧得对面夫人们愕然不已。宁氏想来孤傲的人,居然对儿媳这般殷切,也不知道这容嫣到底好在了哪。
容嫣谢过母亲,方道不必费心照顾她了,便瞧见宫殿里跟在皇后身边的姑姑直奔这边来了,站在二人中间。容嫣以为是来找母亲的,哪知她一开口便道:“您可是左副都御史虞大人的夫人。”容嫣点头,她福身笑道:“皇后娘娘唤您来殿里同坐,夫人,请吧。”
请自己?容嫣觉得莫名其妙。这可是她第一次入宫,谁都不认识更何况是皇后,再说她不过一个小小的三品诰命,何德何能要皇后来请。
她怔住,看了眼身板的宁氏,见宁氏蹙眉微微点头,她只得跟着姑姑去了。
容嫣谨记徐氏和宁氏的嘱咐,沉静施礼,垂目恭谨道:“命妇容氏,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愿娘娘年年岁岁金安,千秋康健。”
皇后点头,笑应了声“坐那吧!”便让姑姑将她安置在东侧靠近主位第三位。
感觉右边人好似一直在盯着自己,她也侧目瞥了一眼,视线对上,原来是首辅荀夫人。她一张脸扭曲着,目光中的嫌恶之意不能瞧出。然容嫣不为所动,依旧坐得四平八稳,心安理得。
皇后请她进来的,她何须要躲。
可她越是镇定,荀夫人越是瞧不顺,思及寺庙的事,心还是堵得慌。那日吃了亏不说,回到府上被荀正卿听闻,给她和荀瑛好顿数落,直道她没个妇人该有的德行,到处惹是生非。
往日这事多得去了,也没瞧他气愤,哪里是德行的事,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虞墨戈。真不知他堂堂一个首辅,怎就这么忌讳他!
瞧瞧,连皇后也对他的夫人另眼相待。
荀夫人嘀咕,低下一众夫人们也暗自揣度,越发地觉得容嫣秘不可测了。
“都说虞大人宠妻了得,今儿一瞧,虞夫人国色天香,容嫣殊胜,换了本宫都瞧着好不怜人呢。”皇后看着容嫣笑道。
容嫣颌首施礼。“娘娘过奖了,妾身惭愧。”说着,她抬起眼皮看了眼,这才瞧清了皇后的容色。
皇后今年不过二十五岁,虽也是绝色,可瞧着要比实龄沧桑得多。听闻太子去世那年她不过二十一岁,却一夜间华发早生,她是哀痛至深。容嫣不禁起了悲悯之心,不过再望去,皇后的雍容典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