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满朝臣工,眼底未有一丝涟漪。
就在这种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局势下,时间一天天推进着,文老太君的生辰马上就要到了。
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准备,太子的仪驾已经在两日前离京,卫简不在随行护驾之列,文老太君面上不显,心里却高兴得很。年岁大了,愈发渴望膝下子孙环绕,奈何卫家的特殊身份,举家团圆实属不易,除却新年,也只有每年的生辰才能聚回几个孙儿,文老太君的心里是不希望卫简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卫简自然能理解老太太心里的感受,因着近日手里没有要案,除却每日的晨昏定省,就连晚饭也顿顿在老太太那里蹭吃蹭喝,顺带着讲些朝臣、坊间无关痛痒的八卦笑话,活脱脱的开心果一枚,将老太太等人哄得笑逐颜开,引得卫四、卫六啧啧佩服。论起哄人的功夫,自家小七当真是功力深厚游刃有余!
但前提是,卫七公子肯对一个人用心。
荣幸的是,除却卫家人,沈舒南沈大人也在特殊待遇之列。自从褚宁被安排着午后和连祈一起去狼房那边当差后,沈舒南敏锐地感受到了府中上下微妙的态度转变。之前虽也没有失礼之处,但总有些疏离之感,之后依旧没有刻意的恭维热络,但看褚宁和徐伯张妈他们与府中人来往,明显自在了许多。
这恐怕都要托眼前这人的福。
沈舒南的目光愈发柔和,就连眼角都晕着喜色,“这是阮掌柜昨儿派人送来的,正宗祁山红茶,最适合在现在的季节喝。”
卫简虽不通茶道,但眼前这碗茶的汤色和香气,明显不是寻常的好东西。不愧是两淮盐商首富,出手的确阔绰。
“沈兄,我心里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卫简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在眼前的这碗茶上打转,沈舒南玲珑心思,隐约猜到他的意向,毫无芥蒂地笑了笑,“但说无妨。”
痛饮一口茶,卫简咂了咂嘴,直截了当道:“我总觉得,你与冯家,似乎谦礼有余而亲近不足。”见外得不像是一家人。
当然,后半句是没有明着说出口的。
沈舒南笑了笑,倒也不掩饰地掺杂着的一抹复杂心绪,开诚布公道:“不瞒卫兄,我自幼在外祖身边长大,与父亲那边确是不甚亲近。我外祖虽出身商贾之家,却是个极好学问之人,奈何为了家中祖业无缘仕途……”
老成持重,沉稳干练,缜密隐忍……这些状态下的沈舒南卫简都见过,但像现在这样听他用平和中带着些许伤感的情绪回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已故至亲,还是第一次。常言道,言传身教,每个孩子的身上都能折射出教养者的影子。聆听着沈舒南的言语,一个偏爱身着青色衣袍的儒商老者形象渐渐在卫简的眼前丰满生动起来。
“难怪沈兄身上丝毫不见顾源那等书呆子孤傲清高的臭毛病!”卫简一丁点儿心理压力也没有地啧啧称赞道。
对于卫简和顾源之间的特殊交流方式,沈舒南已经习以为常,外间认定这两人水火不容相看两生厌,但就相识以来,尤其是共事那段时日的切身感受,沈舒南反而觉得众人似有误解,听他现在这个时候仍不忘挤兑顾源一番,无奈笑了笑,道:“我幼时由外祖启蒙,童生试后便跟着祖父藉由打理生意而四处游历,故而对民间万象较为了解,而顾兄家学渊博,更是师从国子监诸公,于学识上实乃吾辈之佼佼者。”
卫家为长房九小姐相看顾源的事沈舒南是知道的,加之与顾源私下里有些交情,出于朋友之谊,他还是为顾源说了两句好话。不过也没指望能让卫简改观就是了。
果不其然,卫简撇了撇嘴,自动忽略后半段话,“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沈老若能看到你今日的成就,在天之灵定会欣慰。”
“希望如此。”外祖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未能入仕一展抱负,沈舒南走上官途,初衷不乏为了弥补沈老的这份遗憾。
转眼间外祖已经过世数年,现下提及他老人家虽遗憾多于伤心,但沈舒南一时间仍难免感伤,转念间忽的想起某事,刚要开口,门外忽的传来连翘的声音:“少爷,安平郡主到,已经进了院门了!”
卫简条件反射地一阵头疼。
“哟,简哥哥,许久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啊!”将引路的小厮甩在身后,一身戎装还没换下的安平郡主一跨进院子就冲着刚迈出门口的卫简朗声打着招呼,余光扫到落后一步站在卫简身后的沈舒南,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眯,“这就是你养在府里的男人?”
苦哈哈跟在安平郡主身后的侍女安瑶听到自家郡主的惊人之语恨不得当场自埋,战战兢兢抬眼看着世子爷黑如锅底的脸牙一咬心一横硬着头皮冲上前去行大礼请安。
每次都来这招!
卫简耷拉着眼皮瞄了眼跪在廊阶下的安瑶,静默了片刻,抬手指了指站在对面的安平郡主,开口道:“给我叉出去。”
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闪出两名身着软甲的护卫,安平郡主还没来得及反应,左膀右臂就被不大不小恰好足够限制住她的力道给扣住,就在双脚即将离地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