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别。
遥远,似乎又不切实际。
荆寻半天没有说话,久到章心宥都有点尴尬,才缓慢地说:“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章心宥摇摇头。
“做个让星忆觉得好的爸爸。”
荆寻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却仿佛在说这是永远都不会实现的目标。
章心宥并不知道他们父女之间到底为什么有隔阂,自己没有孩子,并不懂得这种感受,他也没办法随便讲什么不痛不痒的话来宽慰荆寻。
“那、那、那我们都……加油呗?”
荆寻转头看他,忍不住乐。把章心宥乐得一阵羞臊,觉得自己特别没有情商,还不如不说了。荆寻又去摸了一把卷卷儿头,“以后那老师要帮我啊。”
“嗯,只要我能帮得上的!”爽快地答应完了,章心宥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想了半天,并不十分确定地问荆寻。
“您刚才……是叫我‘那老师’吗……?”
“有吗?”
“……”
“没有吧。”
“……”
“以我的角度来说,这个称呼特别亲切而且可爱——”
“哪儿可爱了一点也不可爱啊!”
快七点了,路上有点堵。
章心宥心里也有点堵,被荆寻知道了外号,总觉得教师形象又跌落了一大截,俩人差距更远了似的。
“不生气了啊心宥。”
“没生气,要气早气死了,我妈天天叫我那老师。”
荆寻又一阵轻笑,“你跟爸妈一起住?”
“嗯,就在外地念大学和实习的时候一个人住过,回到本地上班我妈嫌租房浪费钱。”说完心里抱怨“那不还是要月月交伙食费嘛”。
这么一说,章心宥又想起养老院的事情来,看着车窗外因为拥堵而停滞的车流,不自觉地去寻找有没有跟父母年纪相仿的老人。
“荆先生,您想过养老的问题吗?”
他本来正伤感着,突然被荆寻捏着下巴扭过脸来,男人一脸惊诧地说:“虽然我四十岁了,那也离咱们国家平均寿命还差三十多年呢!”
没等章心宥解释,荆寻双手拍着方向盘说道:“先是被人叫叔后被人考虑养老,哇,我今天受到的伤害好大啊!”
“我没……我不是说你啊!荆先生跟我是同辈、同辈的!”
“别解释,我不听。”
虽然是闹着玩儿的,章心宥还是哭笑不得地哄了荆寻好一会儿,才勉强让他觉得自己不是“报复我叫你那老师”。
“是说父母啊,”闹够了,荆寻正色道,“不过这个问题我恐怕没办法帮你,我没有父母。”
章心宥怔了一下,低声道歉:“对不起荆先生,我不该问……”
他没注意荆寻用的是“没有”。
“没事,你又不知道。”荆寻不甚在意,“我倒觉得现在不用烦恼,你的父母估计也就是随口一说,世事万变,谁也不知道十年后、二十年后怎么样,对不对?
“从现实层面考虑,如果你真的不安,不妨多赚点钱、给父母买点保险之类。
“我多少能理解一点你父母的心情,我只有星忆一个,不会再有其他的孩子了,从我自己的角度来讲,肯定是希望让她有人疼有人爱,不因为自己的老去而给她增添任何负担。
“他们很爱你,所以我觉得重点其实不是住不住养老院,而是你能不能过上让他们安心的日子——结婚,生小孩,身体健康工作稳定,没别的了。”
“我不结婚的……”章心宥嘟囔着。
“别这么早就下定论嘛,谁能知道真命天女什么时候出现啊。”
章心宥突然泄了气,靠着车窗陷入了沉默。
是呀,荆寻跟父母一样,并不知道他为什么不会结婚。
他是直男啊,没有机会的,别妄想了。
别妄想了。
泄气了不过五分钟,激烈运动后的疲劳、饱腹以后的困倦,加上车内的安静和温暖,章心宥睡过去了。
一下子睡了两个小时。
“嗯……我睡了……?这是哪儿啊……?”迷迷糊糊醒了,章心宥问荆寻。
“如果导航没错的话,应该就是你家喽。”
章心宥“蹭”一下坐起来,荆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安全带给他解开了:“什么时候到的?!”
“八点多?”
章心宥一看手机,九点了。
“您叫醒我呀!”章心宥哎呀哎呀地抱怨自己“我怎么这么能睡!”
“看你累嘛,我又没事儿。”
“那我赶紧回去了,谢谢您送我,您路上开车小心。”章心宥赶紧下车,跟他挥挥手。
荆寻瞪着他,指指后座:“你不要书啦?”
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章心宥拍自己脑门,一到荆寻面前就啥都不顾了。
“那、那我回去了……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