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去跟家属交代情况。为了明确诊断,我们需要进行肺泡灌洗以及骨髓穿刺。”icu主任当机立断。从他就诊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再做常规的尿液血液检查都没任何意义。
沈青脑子飞快地转着,赶紧补充了一句:“报警,必须得马上报警。”
筱雅打完了电话,通报了一条重要消息:“这人的前妻做完小月子就出国了,一直没回来,她没有投毒机会。”
沈青摆手:“不管怎么样,必须得报警。按照诊疗原则,明确百草枯中毒诊断的患者不应当吸氧。他妈妈不是讲理的人,要是抓着这点不放的话,肯定会找医院麻烦。”
“讲个鬼理。”筱雅对这家人的印象差到了极点,“婚前房子男方掏的五十万首付,女方出了五十万的装修款。因为公积金还贷,写的男方的名字。离婚的时候,男方居然逼女方净身出户,装修他不要了,让女方扒了装修走人。”
icu主任摆手:“我们不管这个,让警察烦神去。动作快点儿,赶紧的。”
沈青的目光落在了那瓶复合维生素胶囊上,迟疑着提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个?如果他定期服用维生素的话,将百草枯凝胶用胶囊壳装好,放的深一些。总有一天,他会吃到的。”
icu主任变了脸色,这种包装的维生素胶囊一瓶子一百五十颗。成.人每天口服一到两颗。如果胶囊位置摆放妥当,他完全有可能在前妻出国后几个月才吃到这颗胶囊。
“交给法医去化验吧。”主任摆摆手,头痛得厉害。
筱雅用自己的账号上了医院病例系统内网查看周定安前妻的病历,轻声低呼:“今天是那孩子原本的预产期。”
众人集体背后发凉,心里毛毛的。
筱雅跟着沈青一块儿离开icu时,忍不住轻轻吁了口气:“真的值得吗?”
沈青的目光落在了墙角的绿萝上,声音轻轻的:“看着这男的这么痛苦,其实我觉得挺爽的。他的白富美呢?这么真爱,当小三当的这么不亦乐乎,这会儿怎么不来感天动地了?就是警察来了也未必找得到证据。”
毒胶囊也许只有一两颗,很可能已经被周定安吞进肚子了。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证据哪有那么好找。除非凶手自己投案自首。可人家走都走了,凭什么来投案啊。
“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筱雅摇摇头。
两人走到绿藤爬满的玻璃连廊时,迎面匆匆忙忙走过去一位穿着灰色吸烟裤的年轻女人。筱雅一见对方人,不由得惊讶:“不至于吧,王汀,你们法医的效率都这么高了?这边才报警啊。”
女法医是筱雅在医学院时的师妹,好好的行政公务员干得不高兴了,居然重新改行当起法医来了。筱雅谈起她就感慨,学医的都是天生受虐的命,跳出了火坑还会一头扎进沼泽地。
王法医冲筱雅笑:“什么案子啊?谋杀吗?”
“不知道,还要请你家周警官来定性。”筱雅摊手,“不是跑案发现场,你跑来干什么?”
王汀笑了笑,从包里头掏出了请柬:“给你的,师姐,跟陆医生赏脸来喝杯喜酒吧。千万别带红包过来啊。”
筱雅双手接过:“不敢,我可不能连累人民警察升职。对了,尸检结果出来没有,就是我们医院的那个。”
“我们在她的心脏、血液跟肝组织里头都检测出了氟西汀,已经达到了致死剂量。”王汀轻轻叹了口气,“果然从八岁到八十岁,女人都没办法抵挡苗条的诱惑。解剖结果我们昨天交了,鉴定委员会那边应该不久就能出定论吧。”
筱雅摇头:“出了估计也麻烦。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不管怎么做,人家都会认为是老子检查儿子的工作,未必认同。”
双方在玻璃通道道了别,筱雅挎着沈青的胳膊走出去一段路后才安慰她:“其实你真不用担心这件事。卢院长一贯器重你,不会撒手不管。再说了,你们家雷总肯定也安排妥当了。”
沈青神色带着点儿怅然:“我不瞒你,今天上午雷震东带我去见那位陈律师了,就是小老婆在你们科生孩子的那位。我不想跟这种人有牵扯,可雷震东说江州地面上,他最擅长这一块。想想真讽刺。”
“你就是想太多了。一码归一码,业务能力跟道德水平从来都不一定成正比。”筱雅劝着沈青,“这人确实牛掰。他老婆住院生孩子,是院长亲自打的招呼。院领导都过来看望了。”
沈青笑了,像是在呢喃一般:“所以,道德这东西,从来都是个笑话。”一而再,再而三地喊着,又有什么意义呢?从来都是管得了自己,约束不了别人。
走到过道尽头,筱雅去产科病区值班室睡觉了。沈青下了电梯,沿着紫藤花廊慢慢往前走。
仁安医院是南省大学医学院的附属医院,两家单位只隔了一条街。沈青还不够资格带研究生。她的实验只能自己盯,有时候自掏腰包请韩教授带的学生帮忙看着。
六月天的太阳明亮而刺眼,从梧桐树叶筛下来,明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