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开日出,雨歇风止。
淋过雨的空气,疲倦了的伤心,我记忆里的童话已经慢慢的融化。
鬼王一人独自从房间出来,远远的只见张小凡,居然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看样子他浑身衣衫尽皆湿透,头上发间不时还有水珠滴下,脸色看去更是显得苍白,显然他已经跪了十几个时辰之久,再加上昨夜风雨交加,他很是受了些苦。
想到此处,一向势在必得的鬼王也不禁皱眉,微微动容。
这小子颇有我当年之风范,那淡漠的外表下想必也是个痴情之人。
据前些天留在流坡山的弟子来报,张小凡已经对正道彻底失望,手中更是怀有诛仙这等名动天下、震古烁今的奇宝和不出世的邪物噬魂,又如此疼爱瑶儿,两情相悦,双宿双栖,手下又多了一员猛将,称霸天下指日可待,岂不美哉?
那自己还在担心什么?
是对他的考验吗?
还是因为碧瑶那十年之苦的怨恨?
还是拘泥于燕回蚩尤魔剑的利用价值?
人生就像一局棋,有时进不一定赢,有时退不一定是输。该得的时侯就不要犹豫,果断拿下;该失的时侯当让则让,绝不可惜。用大气派谋篇布局,审时度势;是于细节处头脑清醒,小心收拾。
鬼王他必须要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而张小凡和燕回则是棋盘中的一枚枚棋子,但棋子也分为两种,一种是心有反骨、不甘愿听人摆布,另一种便是唯命是从的。
很不妙,张小凡和燕回皆是属于第一种,用好了便可安稳坐镇;用不好,则是满盘皆输。
鬼王心府极深、尚有雄才大略,自然是要反复思虑的。
燕回,自幼便是在鬼王宗当差,本是忠厚老实、武功平平,却瞬间变得高傲邪魅、不可一世,手握蚩尤魔教,如诺鬼王料事如神,日后定大有用处,如果自己成全张小凡,那他一定会找万毒门等其他宗派合作,到时鬼王宗意欲成为圣教第一派,重镇黑心老人之威,便是难上加难。
张小凡,时而忠厚,时而淡漠,时而呆傻,时而嗜血,对正邪之别嗤之以鼻,却以天下苍生为重,看流坡山的架势,以后若是攻上青云,临时反戈也不是怪事。
鬼王初步的打算便是同意燕回所说,以碧瑶要挟张小凡就范,等消灭万毒门和合欢派,再依形式另行计划。
这样虽是苦了瑶儿,但为统一大业有所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
清晨的微光从头顶透下,洒在院间的草木之上。
“张小凡,我只问你一遍,给我诛仙,我便同意你和碧瑶之事如何?”鬼王走近几步,面无表情地道。
张小凡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见竟是鬼王,嘴巴动了两下,却没有说话。
他自问从无贪图诛仙威力之意,相反,他还有些恨这把绝世神兵,放在手中只是不愿还给青云罢了。这把剑差点毁了碧瑶的生生世世,自己怎能轻易放过?
鬼王之言不是不可,但诛仙有吞噬之效,只怕是鬼王执念太深,陷入心魔,不可自拔,就如那被那修罗之力控制一样,凶狠残暴,性子怪癖,神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这就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了。
有时候、执着是一种重负、或是一种伤害、放弃却是一种美丽。
可这世间,又有几人能学会真正放弃?
鬼厉为复活碧瑶耗尽十年的心血,鬓间白发,他为何不会放弃?
小痴已无,鬼王数年的思念凝结于心,振兴圣教大业,报复正道中人,他忍受了多少,他为何不会放弃?
兽神千万年痛苦,他不想被人惧怕,他只想和玲珑好好的在一起,可失望后,他要天下给她陪葬,他怎么不会放弃?
苍松,万师伯消失已久,他看透了所谓的天下正义,为了给他报仇,刺杀道玄,投靠魔教,他为何不会放弃?
..................
又如现在的自己,他放下尊严跪求鬼王同意把碧瑶托付给自己,这和他们又何尝不一样呢?
放弃,谈何容易?
“我不能给你.....”许久,张小凡的口中才蹦出这几个字来。
鬼王冷哼了一声,没想到他会立即拒绝,对自己的分析更是确信了一些,道:“那就别怪我无情,你继续在这跪着吧!”
张小凡原本苍白的脸色又白了一分,恍如失神,缓缓说着:“权势和天下在你心中真的这么重要?”
“不是,我想要的那些给不了我........”鬼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叹了口气,突然变得恶狠狠地冷笑一声,“她是被这些正道中人害死的,她既然已经回不来了,我要这天下给她陪葬!”
微光中,似是有谁在轻声叹息……
轻轻的,无奈的,声音在这微光中荡漾了开去,有如涟漪一般,最终化为了沉寂……
院子中,两人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或许,当你无话可说的时候,沉默,便是最好的选择……
“在你心中,什么世间苍生,什么天命造化,都是那么重要吗?”
“是这个天下苍生害了你,你放心吧!我会让所有的一切,都来为你陪葬,然后,我再来找你……你等着我……”
“我只是想和她……想和她在一起而已。”
人生本寂寞啊……
这种孤独的日子真的已经习惯了吗?
真的不再需要这尘世的关怀了?
睥睨万里苍穹遥
旧时意一眼沧桑过
伤心人还记否
天地不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