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家的性子方文早已领教,并且深以为然的打上了土匪的标签。只是老流氓比土匪更过分,所作所为皆天怒人怨罄竹难书,按理说早就该刨个坑把他埋了。就像劈了沐国公府的大门一样,连理由找的都那么蹩脚,你说愁人不!
当然,这些本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况且和方文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过多计较什么。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的土匪都这个德行,不研究怎么抢人,开始走谋士路线了,连栽赃嫁祸玩的都这么溜,还让不让幕宾吃饭了!
啧着嘴深思熟虑一番,许久之后方文不由得暗叹老家伙做事决然。揍了天家子嗣不说,竟还是堂而皇之用上了四个儿子,当真狠辣果敢。所幸此事只算小一辈的纨绔所为,上不得台面,加之他又钦封齐国公,便是出了事情也揽得下,有恃无恐。
只是在无形之中,给方文增加了些难题。他仅是一介白衣,满打满算而今不过挂着南书致学,至多还有不世鬼才之名,惹不得天家。李家有老流氓撑腰,自己什么都没有,事情所出留下的诟病蜚语即便不多,也经不起他的琢磨。
这便是授人以柄的事情,他不是纨绔,不是李家那些混球。终究是入得朝堂,要与老一辈称称斤两的人。老流氓不能做的事,他同样不能做,陛下心中的地位,李屿弗无疑高于自己太多,前者不敢为,后者弗敢易?
不过深思熟虑许久,方文却由不得脱身。问题在于吴王,他决然不会放过方文。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利益纠葛,他自问不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如今根基浅薄,每一份助力皆难能可贵。这便是给他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攀上大腿的机会!
“李家果真尽是流氓!此事怕是困难,我不能脱身了!”
“不错,你不仅不能脱身,还需做的尽善尽美!李老匹夫与吴王,无论是谁,皆非好惹之人,现在便须你左右逢源,使两家尽欢,得罪哪一方都是祸根!”
点了点头,方文不由得又看了看纸上的中庸两字。这个自己提出施为之法,却是首要降落在自己头上。中正调和不偏不倚,呵,哪里如此容易!
“事有可为自是如此,只怕不可违则,两害相争取其轻!”眼中陡然冒出一股决然,方文望向秦老的神情极为郑重,“小子不敬,敢问李家与吴王孰胜孰劣?”
这是方文最需弄清楚的,一边是天家子嗣,一边是从龙之臣,一者念情一者疼爱,可以说他们于景阳心中的地位,决定了一切。
既是两家相争,虽则上不得台面,被人轻看,但其中牵扯之多却犹有为甚。方文夹在中间,能够两者兼顾自是最好,然小辈之争最是在乎意气,反倒利益落了下成。何况两者皆是有名纨绔,是否听得进他人之言尤未可知,不得不准备些。
最坏的情况无疑得罪一家,交好一家。两边不讨好的情况,方文之处决计不能出现。这便有了争议,两者究竟谁能给他最大利益,就值得深思熟虑。
秦老呵呵一笑,暗叹真是透彻的小子,心思亦是出人意料的果断。如此之短的时间,便是想清前后始末,委实难得的紧!
“能想到此,想必你心中早有盘算,这个须你自行斟酌,你总出人意料,想必不会叫人失望!我只谈谈李家与吴王,李家你是清楚的,李屿弗为人混账,内里却精明的紧,大大咧咧之下藏着笑面寒刃,看的比谁都清楚!”
“昔年随陛下戎马半生,一身伤痕换来功勋,与圣上乃生死泽袍,军中一呼百应,威势未见弱我丝毫。吴王却是陛下不成器的儿子,算得皇子公主内,少见胸无大志之辈。原是无妨,毕竟不得重视,奈何他与东宫太子乃至亲兄弟,颇受照拂。是以你斟酌的须是东宫,而非吴王!”
“你之抉择,确然是李家与东宫中选择一个,而今两家其实并无不快,且太子国之储君,不出意外将来李家亦是他之重臣。只是说来储君之争而今雏形未现,陛下春秋鼎盛无需顾忌,这便多出许多可以施为的手脚。依现在无人站队拥护皇子之境,怕是夺嫡需要时日,也看不出李家与东宫究竟是否敌对”
“西州战火,怕是将启了吧?”原是皱眉沉思的方文,冷不丁打断秦老的话,问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后者一愣,错愕了停下口中言语,道:“不错,日前便有牧原山奏疏进京,言之两军已遥遥对峙,甚至有对垒之感,大小摩擦连连不断,怕是兵燹近在眼前!”
点了点头,方文挥手打断他,自顾自寻个椅子坐了下去,在后者错愕的目光中陷入沉思。
半响之后才叹了口气仰起脸,笑对秦老,“依您之见,战火真若燃起,李家有多少把握委以重任,派往平定?”
秦老一滞,似是没想到究竟若何,良久之后还是沉思道:“应当七成!李老匹夫治军有方,生猛勇打,定国之前领兵折冲蛮军腹地大煞军心,其威名令蛮族如若惊弓。而蛮族乃我族大敌,决然不可小觑,至少三位老将镇守才可稳如泰山!若说曾兵支援,他确实是最为合适的不二人选!”
“这就是了”方文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门牙,“他家四个小子,无一军中任职,出行仅能留在帝京!届时便再无庇护,要被吴王与太子玩死了!”
“如此你是要与太子同仇敌忾!”秦老眼睛一亮,笑道:“甚善之法,毕竟乃国之储君,于人于己皆是有利。太子得你拥护,位子是要更稳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