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迎来了建成以来,第一次的火灾!
情况不算严重,火苗刚一露出蔓延之势,便被时时刻刻留意监牢的狱卒惊觉,很快扑灭了!
事情算起来,还是方文的过错。他嘴贱,在众人赌咒发誓再不为赌徒之后,说了句“给你们半柱香,剩多少欠条就还多少!”
绝望的人问得希冀哪里坐得住,纷纷不顾仪态的销毁欠条。法子也是各异,李家兄弟为甚,第一念头竟是吃!
抓起纸条大口朵颐,看的方文咧嘴,真那么好吃吗?貌似从小到大没试过!
牧麟与孟无良紧随其后,粗糙汉子疯了一般的狂撕,恨不得身上长出八只手,一时纸屑满天飞。不过在方文随手捡起纸片拼接之后,他们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丫的这是作弊,咋还能拼上呢!
瞥了他们一样,似是明白其所想,方文睨视道:“我的地盘我做主,怎么来我说了算!”两人一滞,抽搐嘴角望着李家兄弟,应当是想问口感咋样,好吃吗?看着他们吃的香,应该是不错吧?
徐玉凤算是其中最为聪明的,情知事不可为,竟一把抄起桌上油灯,大喊“让开”,旋即将燃油洒落与纸上,灯芯落地燃起大火。
纸张本就易燃,何况用了燃油。是以不到片刻,满地白纸只剩下灰烬,随着尚存的热浪纷飞。一同跟着燃烧的,还有被子以及,木笼!
一群混账清理了祸患,自是大呼快意,也不在意地上灰烬,坐着便哈哈大笑。方文抿着嘴笑的阴翳,看了看袖口中藏着的一沓白纸,掏出来一把扔到孟无良脸上。
几人长大了嘴巴,呆呆说不出话。第一次亲切体会到方文的阴损!旋即手忙脚乱的清理,本就不多,李廷兄弟忙着吃,其余几人忙着喂它们吃!一时无人关心燃烧的火苗。
没心没肺的东西喊来狱卒救火,还围在矮桌上饮酒。
方文很清晰的看到狱卒不忿的神色,混蛋,咋不烧死你们呢?
闫启佐面色阴晴不定的站在牢房之前,看着里面一群混账气的发抖。闻名天下的大理寺,素来以秉公执法、严章律法著称,而今亦是被这帮混账搞得乌烟瘴气,简直不成体统!
良久之后,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方才走上前去,叹气道:“陛下有旨,敕方文、吴王、李廷释罪出狱,鸿图学士方文即刻入宫面圣,钦此!”
正在堵着徐玉凤大揍而特揍的几人顿时愣了,便连因为纵火行凶,窝在墙角的徐玉凤也是呆滞一下,兴奋大吼:“快点揍,揍完老子要回家呢!”
几人齐齐翻白眼,都回家了谁还有空揍你,脑抽了吧!
冷哼一声,李廷与孟无良几人,极有默契的同时踹在木门上。本就被火势延烧脆弱的木笼哪里经受这样的重击,咔的一声被踹断而去。几人忙着出去,看也没看一边浑身发抖的闫启佐。
一路上,方文心怀忐忑。出狱之人不少,无一不是显贵之辈,可这群人中他却指名道姓见自己,便有些耐人寻味。须知他连亲子赵成先都未接见,仿佛没有这个儿子一般。
本能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方文有些如履薄冰。这一去,十之**没有好事!
事实也是如此,垂头步入甘露殿后,满朝文武皆在,观其情况,分明是还未散朝。这会儿可是日头偏西,已近下午,没有大事岂会拖延至今。
“臣方文,参见陛下!”
景阳声音有些悲切,“平身吧!”
“是!”
起身之后,方文才发现不仅是景阳,满朝文武面容上都挂着悲怆,更有几位生面孔尤甚,眼角噙泪面有泪痕,分明是哭过不久。一时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听说有啥令人悲恸的大事件发生啊!
“这几日,你过得挺惬意吧?”
鬓角冒汗,方文讪笑道,“不敢瞒陛下臣,还好!”
“囹圄开赌,火烧监牢,便连脱身都要不法为之,果真是还好,没给朕惹乱子!”
声音慢条斯理,简单的叙事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怒。正因如此,才更显紧迫。心上压了块石头一般压抑,方文将头埋得更深,不敢言语。任他计策横生,歪才不少,可上次被质问时便被吃的死死的。方文心中明白,自己的鬼蜮伎俩在天子面前不过小儿把戏,没有用处。
“前几日敕令建造公主府,你可知?”
“圣旨即出,臣当日知晓!”
“公主府缘由,你可晓得?”
“有所耳闻!”
点了点头,景阳笑了。笑容看不出丝毫欣喜,只有掩饰不住的悲伤。文武百官同时面露悲切,君臣之间默契的炉火纯青。
微微皱眉,方文心中隐隐有些猜测。当日李正告诫,公主府乃袁术亲自而为,意在今岁宾天之后,清月及笄三月入内,守望西山。如今正是三月,岂不是
“知道就好,袁师遗言,明日便可入葬。虽则他老人家言之不须恢弘,总该让他走的有脸面。文武皆在,明日早朝暂息,改为西山入藏,你也来!”
压抑的有些过分,方文有些喘不过气。静太静了!殿中至少有几十人,一丝声响也无,呼吸都没有。豆大汗珠微微滑落,他连拭去的动作也不敢。
“遵旨!”
点了点头,景阳闭上眼睛,坚毅面庞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愁容。
“西州兵燹已启,齐国公、宣国公三日后将台点兵,出征西州!”
微不可查深深吸了口气,方文心念电转,这事儿与自己似乎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