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的人个个不敢再睡,打起二十分精神去听,怕不留神,一柄利剑就插到自己脚尖前。
邵晋成手机早就关了,揣上笔在纸上记,句句全是封万刚说的话,半字不漏。常年奔走“前线”的他已习惯速记,这一页还得撕下来回去给风堂交代。
他犯困,又不敢睡,硬撑着到大会开完。
“得,其他的人也都记了吧?我等会儿找你取。”
电话信号不好,风堂哼哼着往手上抹霜,一拍封路凛的胳膊:“别乱动!”
“太阳还没出来,你就折腾这折腾那。要真暴晒怎么办?你来给我打伞么?”封路凛看着手臂上被弄了层防晒,黏糊着特别不习惯。
“紫外线你不懂吗?”风堂把防晒倒入掌心,又往封路凛脖颈涂抹,“我自己打伞还嫌累,想我给你打?做梦!我自己还要打呢。”
晒丑了就不要了。
风堂玩儿心大起,手指捏捏封路凛的耳后肉,悄悄吹口气。
“你真的娇气,像女人。”封路凛说完,也跟着抹点,再刮上风堂的脸,把人脸揉得软软乎乎。
风堂脸烫,恨不得一腿踢翻封路凛。但下午这人还得顶光路巡,这皮肤都黑了不止半个度。他咬咬牙骂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打伞就像女孩子吗?女孩子不好吗,老子就打。”
他电话没挂,邵晋成在那头听得头大,忍不住咳嗽一声,风堂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啊,成哥。让你当了一回远程电灯泡,下次不敢了,对不起。”
他言词堪称恳切,邵晋成懒得计较。
正准备摁断通话,风堂又说:“我找了个交警,我没跟你说过?就第四大队的,我妈那区,咱家门口。你以后出什么事儿找……”
“损呢你?我才不出事。”
邵晋成骂一句,急急忙忙地问,“是上次推的那几个?”
他这一说,风堂脸红起来,“不是!别提了。这个姓封……”
邵晋成没往别地儿想,直叫开了花:“你家的?!”
“你这也太刺激了吧?天天想些什么玩意儿……”风堂揉揉脸,防晒闷得他咳嗽,“他是’封’,封路的封。”
邵晋成失笑,在那头说:“你这是跟姓封的过不去是么?”
“过……”风堂慢慢住了口,“可能是吧。”
封路凛在旁边特听话地往手上抹防晒霜,自然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他抬眼看向风堂,心里冒出两个字:笨蛋。他再想想自己,又冒出两个字:混蛋。后觉力度不够,又加三个字:王八蛋。
瞒着……也不知道要瞒多久。
偶尔他还庆幸,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身高以外,和封万刚的相似之处极少。一对锐利眉眼、高鼻轮廓,全随了母亲。
“亲我,”风堂打断他的思绪,凑过来撅嘴,“快点。”
因为身高差那么一小截儿,封路凛还是得低头往他嘴唇上印一下,“怎么了?”
“跟我哥出柜了,邵晋成。团委书记,听说过吧?可厉害。”风堂心满意足地晃晃手机,关了静音扔到沙发上,“利索。”
封路凛摸他身上的热:“嗯?这么容易?”
“除了父母,想让其他人接受本就不是太难。他们有自己的生活要过,管不了你。对于这些,都不过听听罢了,还能反对?”风堂任他捏一下,像被挠痒,“生活啊,你得想简单点。感情是自由的。”
“你也是自由的。”
他说完这句,踮起脚把下巴搭到封路凛肩膀上,侧过脸往他脖颈亲一口,皱眉道:“一脖子的防晒味儿。”
封路凛笑起来:“赖账?这不是你给我涂的么。”
“别整了,咸猪手。”风堂嗔怒,捉住封路凛作乱的手,扯起来假装咬一口,“快一点半了,你差不多该上班了。”
“我累。”
封路凛说完,抱住他,像舍不得撒手,“想请婚假了。”
风堂“嗷”一声遮住脸,低低地骂:“要死啊你。”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有个高中同学干招标,拿走了风堂一个项目一直没开干,搁置两个月也没消息。风堂找他他也不回,为了让他理自己,风堂把他空间动态赞到四年前。
后来兰洲说这个人前段儿意外去世了,风堂只是说,哦,真是世事难料。
他晚上辗转难眠,又把那四年的动态全部取消赞,认认真真浏览了这位哥们儿的四年人生。
风堂闭眼,陷入前所未有的沉闷中。世事真他妈难料啊。
岑七在里面蹲过半个月,出来和孟森一勾搭上,市里二代圈儿内迅速拉帮结派。
风堂偶尔碰到过几个女孩,都浓妆艳抹的。因为圈内同龄的女孩子差不多都在国外读研读书,或者在国内一流大学里谨言慎行,留在市里的几乎就是搞时尚,搞餐饮了。老一辈思想重,觉得女孩儿就得读书,为此,风堂有几个姐们儿不服,专挑生意做。
风堂非常喜欢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