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完毕,午后便可启程了。”
“棺椁夹层可放冰了?”
“放了,陛下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冰全都放好了,将军放心。”
“嗯。”秦白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还有件事。”宋澄紧了紧脸色
“嗯?”
“后面的探子来报,典客公子有消息了。”
“哦?”秦白易立马来了精神,从席垫上站了起来“在何处?”
“回将军,郭大人现身处戎狄腹地,首领察善在宝凉的行宫里,察善对大人甚是宽厚,所以目前并无性命之忧。”
“如此,也好,既然暂无性命之虞,也可缓一缓营救的计划,待扶灵回京后再回来商议也行。”
宋澄看着一脸疲惫的秦白易,心中只觉有些闷闷的难受,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一时间竟像是换了个人一般,桀骜不驯放荡fēng_liú之色再也不见,如今剩下的只是沉稳和疲惫。
宋澄知道而今眼前的秦白易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张扬妄为,他肩上压着天子的任命,压着老将军的仇恨,所以他只能强大,只能独立的镇守一方,可他活的辛苦,活的劳累,毕竟说到底也才是个十九的少年。
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将军,邕都来消息说,老将军的事查清楚了。”
秦白易倒茶的手一顿,复又假装不在意的勾唇一笑:“怎么说?”
“陛下派廷尉大人和卫尉大人一起审查,查出了太尉和治粟内史贪污军需,卖官鬻爵,数目巨大,已经连夜抄了家。”
“哦?太尉和治粟内史?”
“嗯,正是,府上的男丁都判了斩刑,女眷都充了公。”
“宫里的呢?”
“贵妃如今被降了长使,公主给了别的娘娘抚养,大皇子赐死……”
秦白易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听下去,纵然如此,父亲再也回不来了。
邕都城中,武宁街上,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缓缓驶过,万芩掀起帘子的一角,朝窗外看去,几个月前自己还来过这里,当时的热闹繁华仍然记忆犹新,如今眼前却是一番破败之景,太尉府先帝钦赐的匾额就被随意的扔在台阶之上,上面还清晰的映着踩踏后的脚印,朱红发亮的大门,朱漆脱落,上面的封条让人心底寒凉,就连伸出墙外的树枝都染上了一层枯黄,毫无生机。
万芩忍不住放下了帘子,鼻头有些发酸的叹了口气,身旁的西妙见她神色哀婉,伸手在她有些发凉的手上拍了拍。
万芩抬头看着西妙,哑声道:“为什么?”
西妙只是不语,她接着道:“为什么要有朝堂纷争,太尉大人已然是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会做这种事?秦将军也是他的妹夫,为什么?三公子和思宁才刚新婚,恩爱如漆,为什么?”
西妙却也不知怎么安慰她,自古朝堂之上哪有平平和谐,太尉贪心不足,害人害己,可这些西妙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大厦倾颓,赫赫扬扬的太尉府一夜之间空空如也,能剩下的也就只有这绵延十里的空屋冷宅,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在万芩心中徐太尉一直是位和蔼可亲的长者,见到世家子女总是笑脸盈盈,倥偬岁月,戎马一生,曾经怕也是好些人的榜样吧,万芩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会如此。
听哥哥说,思宁已然是有了三个多月身孕,那从小就喜爱哭鼻子的柔弱姑娘,抄家那日竟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流下,只是看着被带走的夫君浅笑连连,后来被充了宫,没日没夜的要做杂役,可怜她一个公卿世家女子,从小被人服侍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可竟是如冬日里的盛放的腊梅一般顽强,永巷之中馊掉的饭菜她也吃的香甜,不为别的,只为了她腹中徐家剩下的唯一血脉……
如今也算是尘埃落定,可西妙仍旧是高兴不起来,前线没有半点哥哥的消息,虽说秦将军挥退了戎狄,可所到之处也没有哥哥的踪影,父亲虽说明面上淡然从容,可西妙每日都能看到他鬓边的白发一片一片的增多,父亲年事已高,能接下他一身衣钵的也只有从小就被他看重的哥哥,可现在……
马车之内香薰然然,万芩和西妙却是各自都有心事,沉默无声。
江南灵仙药庄内,海棠盛放,桂花飘香,远处青山雾气缭绕,近处湖泊清澈透明,湖边的石头上莫关枕手而卧,广袖白袍被微风轻拂,衣角落入湖中浮于水面。
沈汀寻仍旧一身青衣,立于旁边的一株海棠前,静静独立。
莫关知他心中有事,却也不开口问,只是阖眼假寐。
“邕都……”半晌沈汀寻轻轻出声。
莫关仍旧阖眼,嘴角带笑,接道:“你忘了,灵仙药庄不管邕都的事。”
“可……”
莫关睁开眼看了看枝头啼叫的鸟儿,伸手停在半空:“既已尘埃落定,便没有可是了。”
沈汀寻转身便看到了刚刚还在枝头唱歌的小鸟,如今已经停在了卧着的那人手指上,白皙纤细的指尖上,一双嫩红的小爪轻轻站立,如墨黑发随风而动,一时间竟有了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