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希在路上闲逛,他回忆台上那个人的眼神,想了许久,也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认识的。打量了他的衣饰,大约不是普通人家,腰上的玉珏,便是珍品。
可偏偏那人回望的眼神带着浓重的熟悉和忧伤,甚至他忍不住一直去想,他想见那个人,他的心底涌起奇怪的感觉。
可他自己的意识不允许,他不能莽撞,不能妄动,所以,他退出去了,退出了人群。
从外面看看,人群里热闹的很,可是他的心情却是很落寞。
他在一旁站了站,看到了人群边缘的赵容之和李秋容,互相笑闹着,说着悄悄话,手上拿着挑选的小红绳和玛瑙珠串。
他让侍卫带给容之几句话,就离开了,这里不适合他。他应该去清冷高雅一些的地方,比如,比如西河边上。
他跟赵容之很像,她没有母妃,他没有父皇的宠爱。心底其实都是一样的孤傲又渴望温暖,一样的想用尽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一样的幼稚可笑的如此心理,契而不舍,也是他们约定好的。
西河边上吹着冷风,画船酒肆都开着,生意却并不太好,他进了一家小酒馆,准备自己放纵喝两杯。
他一杯一杯下肚,却清醒异常。
隔壁桌来了一家三口,大约是普通人家,却不是京都惯有的口音。
母亲的声音软软的很温和,带着不满,似乎在说,为什么要来酒馆,不要喝酒。
父亲却是嘿嘿笑着,让小二上酒来,煮汤圆来。
接着是一个甜脆脆的声音在劝母亲,好不容易出来玩,自然要让父亲喝两杯小酒,软着声音求母亲消气。
三人一直用家乡话旁若无人地交流哄劝。
赵希想着,真是温馨,普通平淡却令人羡慕。但他不会多留,这种羡慕会消磨他的心志和毅力。他立刻结账出门了,门外又是一阵带着春寒的风,清醒片刻,酒劲慢慢上来了,他找了一辆马车,准备回宫了。
还是回宫陪赵著吧。
李姮元告别二堂兄,跟小师兄一起,回了八号楼,今日她们会住在这里,明日一早带着采买好的香烛回去。
可她想起来的事情,让她终于严肃地准备找小师兄谈一谈。
小师兄也就像预料好了似的,在屋子里等她,安心在一边擦着自己的弓箭,见她来了,很自觉地出去关好了门。
“你,第一次给我用的香,不只是安神吧。”
“你想起什么来了。”很自然,不是问句。
李姮元坐在一边,不看他,“我曾想过,我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你,因为那日我醒过来时,看到的,唯一就是你。”
她舒了口气,“便成了一种信念和依靠,觉得你该是让我信任的。”
小师兄自己在打坐,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打坐,此时看起来却很陌生。
小师兄没有睁开眼,“那现在呢?信错了吗?”
大概是没有的,她本想这样回答,却又觉得是自己心里在作祟。“那药,到底是何用?”
“没什么大用,可让人忘忧而已,如此,不好吗?若是不忘记一些事,你该永远被囚禁在那些恶梦力气,无法挣脱。”
“那我现在的记忆?是假的”李姮元差点站起来,可小师兄还是闭着眼不动。
“都是真的,只是有一部分,你想不起来。或许在某一天你会一点点想起来,那时,或许你就可以接受了。”
“你是如何,为何对我用这种药。”
“你父亲来广济寺那两三日里,有人去问过大夫你的脉象和病症,自然是对症下药而已。”
“如果,我想要解药呢。”
“我早告诉过你药的来源,目前看来,唯一的解药是你自己,或许是某些人。”小师兄说过,药是张生给的,加了他二师兄的调制。
李姮元正想该让人将张生找回来。
小师兄却睁开眼了,“张生不是自愿去庙里的。”
“他是偷袭别人,反而被二师兄抓住了,从他身上搜出的药来,而崔燕,是他的伙伴。”
“什么!”
“师父为了感化他,让他去善堂做事,他却嫌弃那善堂行不善之事。所以,”
“所以你们就合伙来骗我母亲的钱财?”李姮元终于站起来。
“咳咳,如何是骗!我们的确治好了你,而且,你用张生,不是也挺顺利?”
“可,那他到底为何要偷袭别人?”
小师兄把腿散开,双手一摊,“他死也不肯说!”
“等等,那崔燕!”
“逃走了,不知所踪,这京都定有人助他,佛家弟子化缘暗访无果。”
“这,这,这,”
“这便不是我佛门该管的事,而且,当初师父也只是准备度化张生一人。那崔燕,冥顽不灵。阿弥陀佛。”小师兄摇了摇头,又低头念了佛号。
“可是,可是,这与太子殿下,”
“正是因与太子殿下有关,才更不是佛门该管之事,元明,你现在是元明。”小师兄躺在榻上闭了眼转过身不管她。
她是李姮元,现在是佛门元明,便不该与朝堂皇室斩不断,她身入佛门,本该六根清净,可她做不到,她也不能如此坐视不理。
李姮元回到屋子,又不知该找何人说清楚,这件事,有光济寺参与其中,她作为其中弟子,自然不能随便外传此事。
况且,崔燕不知所踪,张生,她现在也不敢再用了,谁知道那日,张生有没有帮崔燕,二人本事同伙,张生却故作不知,还编什么杀手中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