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也休想叫那浪货坐在咱们这桌!”
程水纯听闻此语,如背雷击,白着脸小声啜泣,小手紧揪着顾武德的衣衫。
顾武德便说道:“这却要如何?”
姜红菱早已想好了主意,说道:“这厅堂另有一个套间,且将程姑娘挪在里面罢,另叫两个妈妈陪她就是了。”
顾王氏听了她这主意,方才不响了。
姜红菱便吩咐两个有些年岁的仆妇上来,搀扶程水纯进那小屋。
程水纯虽不愿去,但顾武德也是无法可施,反倒强劝她过去。
程水纯看了他一眼,只得随了那两个仆妇进了套间。
待程水纯过去,顾武德方才重新落座,依旧是一副心神不宁之态。
顾思杳坐在他身旁,面色清冷,一字不发。
姜红菱趁人不备,将那两个仆妇教导跟前,小声嘱咐道:“看严实了,仔细别叫她闹。待会儿这边开席,我自遣人送些饭菜进去。”
那两个仆妇也是她手中用出来的人,万事听从吩咐,点头应下,又道:“我们都晓得,无需奶奶嘱托。”便进去了。
这边,顾王氏依旧气咻咻的,将坐着的众人痛骂了一番,斥道:“平日里你们都孝敬我,捧着我,原来是哄我的。出了这样的事,倒弄得我最后才得知。好端端的大节下,家宴上,唱这么一出戏来。你们又各个都如死人一般,半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今日若没有红菱在,难道任凭闹上天不成?!将来哪日我蹬腿走了,这侯府的脸面可不就被你们给丢尽了!”
一桌子人没人敢接话,唯独顾琳低声嘟哝了一句:“都是二哥不成话,倒和我们有什么干系?葬送着我们也挨骂……”话未说完,吕云露便拉了她一下,她便不言语了。
姜红菱快步走过来,劝慰了一番,说道:“老太太何必为这等事败坏了心情?今日端午,合家团圆,暂且不去想这糟心事也罢。眼见时候不早了,可吩咐就开宴上来?”
顾王氏斥了一句:“气都要气饱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姜红菱莞尔笑道:“便是如此,老太太也要吃饱了肚子,才有力气训人啊。”
顾王氏听了她这俏皮话,也略开怀了几分,便放话叫开席上来。
姜红菱当即差人出去传话,这凌风阁今日包桌甚多,许多菜肴是在后厨一早备下的,不过须臾功夫,十六道凉盘便端上桌来,又开了几瓶金华酒。
顾王氏被顾武德的混账事气到了,沉着脸不言语。她不高兴,众人谁敢放肆说笑,也各自都淡淡的。
姜红菱便依着她的喜好,讲了好些笑话,将她逗乐了,这方好起来。
那程水纯在里屋坐着,双膝并拢,两手放在膝上,头埋得低低的,啜泣个不住。
那两个仆妇早将这场热闹看在眼里,很是鄙夷她的为人,便各自低声嗤笑了一番,又说道:“真不知道程姑娘若当真进了我们家,日后跟二太太要怎么称呼?”
程水纯听这些仆妇戏辱自己,又是羞愧又是含恨,两手握在一处,手心里尽是汗水。
跟顾武德相好,原本不是她的意愿。
程家门第不高,程水纯的父亲又是个无甚作为之辈,之前程氏替自己弟弟向顾武德讨要官职,亦被顾思杳阻拦。程家如今满门的前程,都寄托在程氏身上。然而程氏进了顾家几年没能生下儿子,近来又患了重病。
程家派人去探视了几次,皆不能见着程氏的面。但说起来,便是程氏染了恶疾,恐要传人,不好见客。
程家人私下便忖度着,这程氏怕是不行了。若是程氏身故,顾妩是个女儿,年纪又小,顶不得事。顾思杳是顾武德前妻所生,同程家更无一分瓜葛。之前程氏有意将程水纯说与顾思杳,也是不成。
程家便打起了顾武德的主意。
顾武德秉性好色,又极喜欢年轻姑娘,这些事程家都心知肚明。当初程氏能嫁给顾武德,便是使了些不能见光的手段。故而,程家长辈将程水纯教唆了一番,故技重施,打着亲戚的旗号,时常邀顾武德来家做客,叫程水纯精装细琢了,出来斟茶倒酒的款待。
顾武德生性好色,又极喜欢年轻姑娘。这几年后宅被程氏把持着,不能添人,早已熬的坏了。好容易这雌老虎病倒,他便如脱了牢笼一般,撒了性子任意妄为。何况,他于程水纯本就有那么几分意思。也就顾不上什么姑侄亲戚,妻子的内侄女等事,上了程家的套。
程水纯可不比外头那些下三滥的女子,被他坏了身子,自然要给个说法。
因着程氏还在,顾武德是不好娶她,便说先纳她入门做妾,待程氏死了,再将她扶正。
两人便商议定了,趁着今日端午佳节,顾王氏高兴,来将此事挑明,兴许趁着她兴头,也就点头答应下来。
熟料,顾王氏发了一通脾气不说,还将自己如此一番糟践。
不止连侯府的席面也上不去,倒关在这小屋之中,听这两个婆子的奚落。
程水纯想及此事,便悔恨不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