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择了日子,派人将兰姨娘送到家庙,说明了情形,要庙中主持好生看待。
主持看是顾家的姨娘前来出家,又是世子遣了心腹送来的,自然另眼相看。亲自替兰姨娘主持了落发,与她取了个法号叫做空尘。自此之后,兰姨娘便成了尼姑空尘,在这庙中修行。
这些姨娘已打发干净,顾妩也带着丫鬟婆子迁到了侯府,西府里便只留了几房忠厚可靠的家人看守门户。
顾妩主仆一行来至侯府,接引的管家媳妇等人便将她接到了秫香楼,帮衬着将行李安顿下来。
顾妩是知道这秫香楼的,已是侯府里有年头的轩馆了,里面的家什也都旧了。早先姑妈顾琳一家子住在此处时,她便来过两次。彼时还曾嫌弃这楼破败,谁知今日自己也住了进来,当真是世事难料。
进到秫香楼,一切活计自有丫鬟婆子,无需她动手。
贴身侍奉的丫鬟早将她迎入内室,一面烧水倒茶与她吃。
顾妩坐在凳上,四下打量,但见这屋中摆设虽都是有年头的东西,但那床帐被褥却是一色都是新的。只是不知为何,这屋中烟气缭绕,似是之前才熏过艾草一类的药草。
顾妩本就体弱,闻到这股烟气,只觉呛噎的喘不过气来,喉管了刺痛难忍,顿时便猛烈咳嗽起来。
服侍她的丫鬟名唤如月的,慌忙过来替她捶背抚胸,皱着鼻子说道:“侯府这边当真是怪,一路过来四处都有烟气。如今姑娘这屋里,烟气更是大了。不知道的,还当是侯府这边办白事呢。”
顾妩听她说着,一面咳的眼泪直流,一面断续说道:“想必又是那姜氏生出来的故事,她是惯会折腾人的。”话未说完,又咳嗽个不住。
如月眼看无法,只得扶着她走到屋外廊下通风处。
顾妩重新吸了好几个口新鲜空气,方才缓过来。
正当此时,门上人报道:“如锦姐姐来了。”
话音才落,便见一个穿着淡色素面锦缎衣裳的俏丽丫鬟,婷婷走来。
长挑的身段,白净的脸庞,不笑面上也自带喜意,便是大少奶奶姜红菱的心腹陪嫁,如锦了。
顾妩主仆两个,一时没有言语。
如锦走上前来,向着顾妩道了个万福,含笑说道:“知道四姑娘过来了,我们奶奶特特打发我来看望。奶奶本是要亲自来的,只是那边有事绊住了,不能来。奶奶吩咐了,四姑娘来到这里,也同那边是一样的,就当作自己家一般,万万不要拘束,哪里有些不到的地方,尽管打发人去说,日常少了什么,也要告诉一声。不要为着客气,反倒屈了自己。”
顾妩浅笑了一声,说道:“堂嫂这话说的倒是真好听,知道我来了,不亲自过来,却打发你来。这也都罢了,她不当家我也不问她。这屋子却是怎么个缘故,里面是才被火烧过不成?烟气这等重,呛得我险些喘不过气来。难道是知道我要来,特特备下的么?”
如锦听了这番话,不由将这四小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心中顿时冷了几分,面上倒还是笑盈盈说道:“四姑娘有所不知,近来城里正传疫病,我们奶奶怕这病传到府里来,所以嘱咐了府中四下一日三次熏草药祛疫。烟气虽难受,法子却好使。不然,四姑娘看西府那边病倒了几个,二太太也为此没了,侯府这边却静悄悄的,便是这熏药的功劳了。我们奶奶就是知道四姑娘自小体弱,又是打从那那边过来的,怕带了什么过来,闹得无可收场,特特的嘱咐人将这秫香楼里外都熏了。四姑娘,小的斗胆说一句,这烟气虽难闻,但总好过得了疫病不是?”
她皮笑肉不笑的一气儿说完,也不待顾妩主仆两个回话,又说道:“我们奶奶还吩咐了,四姑娘是打从西府那边过来的,若是有没料理干净的东西,还是尽快丢了,免得真弄出事来,不好收拾。”
顾妩气的粉脸发白,周身颤抖不住,指着如锦,口唇哆嗦道:“真是你们主子使出来的好丫头,你讥讽我脏不成?”
如锦说道:“哎呀,四姑娘,红口白牙你可不能乱说。我哪句话有说您身上脏来着?只是西府那边才闹过疫病,我好心提醒你罢了。毕竟这病人用过的东西,若然留着,也是会过人的。”
顾妩气的险些背过去,如月看着她脸色越发惨白,心里焦虑,一面安抚她,一面便向如锦斥道:“四姑娘大小也是个主子,这规矩都是谁教的,你素日里在大奶奶跟前,也敢这样说话么?”
如锦倒也怕这顾妩一时气出个好歹来,只得又赔礼道:“我心直口快,一时冒犯了四姑娘。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莫忘心里去。我一个丫鬟,挨上一顿罚没什么。姑娘若是为此事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得。”
顾妩却不答话,忽然仰头便栽了过去。
两个丫头慌忙上前扶住,只见顾妩双眸紧闭,气息微微,竟是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如月一面掐她人中,一面哭骂道:“四姑娘素来体弱,哪里搁得住你那些话?虽是死了爹娘,她总还是姑娘,便任凭你们这等欺凌作践!她若有个好歹,我看你们谁跟……死去的老爷太太交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