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吴宇回来之后,陆伟忠一晚上也没有睡好。一会儿梦见吴宇出了意外,一会儿梦见谢翠竹和骆平阳是一伙儿的,一会儿又梦见婉婷鼻尖贴在书上吃力地阅读。原本睡眠很好的他,一觉醒来昏昏沉沉。刚穿好衣服,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起来。拿起一看,居然是婉婷的室友薛萍。
薛萍怎么知道陆伟忠的电话呢?因为陆伟忠知道婉婷眼睛不好,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但偏偏她非常好强,从来不愿麻烦别人。所以陆伟忠就把自己的电话告诉薛萍,叮嘱她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尽快打电话通报情况。不过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接到她的电话。
“喂,薛萍,有什么事吗?”陆伟忠问道。
“陆大哥,你赶紧过来吧。婉婷眼睛看不见了,我正准备送她去医院呢。”电话里传来薛萍焦急的声音。
陆伟忠大惊失色,忙问怎么回事。
薛萍说,婉婷前两天看书比较辛苦,回来之后就说看东西有些怪异,似乎有些变形,还有些闪光的感觉。因为她本来视力就不好,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今天早晨一起床,突然眼前就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现在正送她去朱雀医院看急诊。陆伟忠听罢也有些慌了神,简单收拾了一下,拿上钱包和银行卡就赶紧打车前往朱雀医院。
没想到这一天路上非常堵,出租车开出一段就堵得死死的,半小时前进了不到两公里。陆伟忠急得够呛,赶紧下车改乘地铁。等到了医院,婉婷已经转到了眼科专家门诊。专家诊断为视网膜脱落,马上要做复位手术。
婉着纱布,被推往手术室。陆伟忠没来得及和她说话,却看到了在外面焦急等待的薛萍。
两人简单打了个招呼,陆伟忠问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这个病也比较常见,手术也比较成熟。不过……”
“不过什么?”陆伟忠追问。
“不过婉婷原本视力就很差,眼底情况也不好。所以这次手术能保住多少视力,也非常难说。”薛萍面露忧色。
“可能性多大?”
“这倒是没说。不过看医生的意思,不太乐观。而且手术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做剧烈运动,不然引发二次脱落,就有完全失明的危险。”
想到婉婷拼尽全力地复习考研,陆伟忠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虽然早就预料到这种可能,但是现在遇到了,心里还是郁闷不已——婉婷只是像许多大学生一样想考个研究生而已,现在看来希望渺茫,而且搭上了原本微弱的视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婉婷被推了出来。因为匆忙,薛萍出门没带太多钱,陆伟忠交上医药费之后,跑到病房来看婉婷。因为麻药劲还没过去,婉婷的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听到陆伟忠来了,她支着胳膊想起身,被陆伟忠按住了:“别动,刚做完手术,还打着吊瓶呢。”
婉婷左手上插着输液管不能乱动,于是努力伸出右手。陆伟忠见状忙握住,说:“还疼吗?”
婉婷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不疼,你别担心。”
陆伟忠突然间有些想哭。
“先别说话了,你赶紧休息一会儿。”薛萍对婉婷说道。
手术期间,薛萍已经电话通知了婉婷的妈妈。由于薛萍还要上课,陆伟忠让她赶紧回学校了,自己先在这里陪护。陆伟忠真的想安慰一下婉婷,但是婉婷的淡定和勇敢让他觉得这些话显得软弱无力。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当然陆伟忠也不是闲人。等薛萍来了,他又要跑回学校忙自己的事情。
刚进校门就碰到了王雪梅。她问道:“怎么了?你的气色不太好。”
“婉婷住院了。”陆伟忠说道。
“什么?”王雪梅睁大了眼睛。
陆伟忠把事情经过简单地讲了一遍,说:“我离开的时候,苗阿姨还没赶来。不知道她心里该有多难过。”
“唉,可惜婉婷复习了这么久,最后没能考研不说,眼睛还变成这样……”王雪梅也叹气。
“好了亲爱的,我有事情得赶紧回组里一趟。如果你有时间,我们还是去婉婷那边照顾一下吧——估计在朱雀医院还得住几天。”
“啊,这么远?”王学梅下意识地说道。
陆伟忠听后,面露不豫之色。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呼了出来,说道:“看你时间,如果不方便也就不要强求了。我先走了。”他挥了挥手,转身匆匆地离开了。
陆伟忠的公式推导本来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不料被严老师检查出一个关键的错误来。这一下可有点不妙,很可能把半年多辛辛苦苦的演算全部推翻。而且更重要的是,别的事情可以交给别人做,唯独这件事情必须自己动手。陆伟忠这一阵心浮气躁,从严老师办公室出来之后,回到办公室对着厚厚的算稿发愣。坐了有十分钟,他按照储老师教给的办法调整呼吸,才逐渐把浮躁的心情安定下来。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洗了把脸就抓紧跑去实验室。正当他一页一页检查计算过程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一看是苗秋华,他的心里隐隐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喂,小伟。我这两天在广东出差,航班因为雷暴天气延误了,起飞时间待定。而且,这边机场滞留了许多航班,恐怕两天之内都赶不过去。你能不能再帮忙照看一下婉婷?”苗秋华一接通电话就焦急地说了一大通,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淡定与优雅。
“好的,苗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