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那锦王可要跪还你?”
俞君泊抬目, 在如墨般的瞳孔里, 倒映着她的身影, 莹润如玉般的手划过茶杯,不曾驳斥什么,只是举杯品茶。
明知被利用,却丝毫不介意,她哥的脾气何时这般好了?俞晓晓腹诽,小嘴吧唧两下,侧头用口型问道:哥哥,你会去跪吗?
——在场的人里,谁受得起?
俞君泊不甚在意,目光聚在一处。在对面,一个个贵女端坐,秀丽若百花齐绽,而落入他眼睑的那人,有着细白修长的脖颈,小巧耳垂上挂着鸡血石坠子,映衬得人如玉。
若是她静处,便是个娇生惯养、处处精致,备受人呵护的俏小姐;可若一动,却是个性子跳脱、喜爱折腾,让人想按住的野姑娘。
苏幼薇触到他的目光,忙展颜一笑,细长的眉叶若浅月,却见他冷淡地移开目光,那笑便僵在脸上,片刻后才将头一扭,在心里叨咕两句。
这男人太冷漠高傲,让她气不顺,真想让他跪下唱征服!然而想法虽甚美,但现实里跪着唱征服的却是她。一把辛酸泪。
强大淡漠的男人,也唯有温柔乡能让他化成绕指柔,但不知哪个姑娘能征服他。
苏幼薇估摸着,在座几十位贵女,一眼望过去,也唯有严飞仙匹合,在原小说里,女主首位人选便是严飞仙。
只不过,如今已是一团糟。有她在,严飞仙仗义,不会与俞君泊生情,且经她推荐,她一心想养小奶狗,原著男女主官配已拆。
严飞仙有小奶狗,那俞君泊的天女呢?苏幼薇揣思,那些个含羞闺秀,一旦对上俞君泊,估摸是与她一样,只能跪着唱征服。
她长长一叹,失望至极。看来,俞君泊注定高高在上、受人膜拜,跌不下神坛。
俞君泊与苏幼薇这番互动,落在不少人的眼里。他们目光轻闪,只以为这二人感情不睦,佳人有心、公子无意。
青竹回想在锦王府所见,那二人相处不佳,全是苏幼薇挖空心思去主动,而俞君泊始终冷淡处之,不似一对眷侣。她心神略松缓,不用正面对上俞君泊,顿觉压力骤减。
“锦王身份尊贵,自不用跪。”她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情绪,“但苏小姐却无此殊荣。”
她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一把剑,被皇后用去攻击苏幼薇,但她别无选择,若想在后宫存活,只能让皇后看到她的价值。
“原来,是柿子挑软的捏。”苏幼薇颔首,颇为感慨,“招惹不起锦王,便拿我开刀。”
一些贵人低头,显露细白的耳垂,红唇微微翘起,更有妃嫔明目张胆,在掩嘴轻笑。
青竹面色微变,眼底藏着羞愤,耳尖鲜红欲滴,初入宫,又是婢女出身,本就让人看不起,再被人指责太小家子气,哪里受得住?
“自古尊卑有度。”此时,安平王妃忽开口,面上蕴着笑意道,“且以锦王之尊,莫说是青美人,即便是皇后,也不必行跪礼。”
这是先皇留下的旨,俞家一门忠烈,数人为国捐躯,特赦锦王唯跪圣上一人。
太子冷下脸,虽知是挑拨之语,奈何压不住心中愤意,当即冷冷道:“锦王何其尊贵张扬,楼月王子都敢阉,不惧两国交恶,一个小小美人,也配在他面前嚣张?”
青竹浅垂眉眼,柔弱恰到好处,以配合太子的话,心中倒松了气,总算不必她打头阵。
“太子言重。”俞君泊平静道,“其一,楼月王子摔下马,与我毫无干系,太子身为储君,一言一行当慎重;其二,我从未对新封美人不敬,倒是太子一口一个‘小小美人‘。”
太子一拍木桌,横眉竖眼道:“你敢用你俞家忠烈发誓,楼月王子一事与你无关?”此事虽无证据,但任谁都知,那是锦王所为。
“先烈已魂归九泉,英名不可辱,岂可用他们来起誓?”俞君泊声音微冷,“太子也有父母先祖,可敢有不孝不义之举?”
苏幼薇感慨。这太子性子太暴躁,言行也不当,且不分场合,未免有失身份颜面,完全被俞君泊按在地上揉搓。
“那便用活人起誓!”太子冷笑道,长臂一指苏幼薇,侧目而视,语气嘲讽,“你伤楼月王子,本是为了护她,可敢用她来起誓?如若你说谎,她便死无葬身之地!”
苏幼薇斜眼磨牙,简直想骂人。她好好一朵清纯白莲花,都失忆了,如今不曾招惹谁,这太子未免太小肚鸡肠,仍记恨着她。
果然,不能与疯子结怨!
琼华殿肃静,众朝臣皱眉。堂堂一国太子,当众无理取闹,且言行有失,图一时之快,实在让人难以理解。这般人,如何为君?
终于,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的目光中,俞君泊淡淡道:“不敢。”
两个字,很干脆,让人傻眼。
苏幼薇一懵。她本做好心理准备,已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个誓言,不至于应验,且又不会掉块肉,没什么大不了,但却未料到……
她心中一颤,那感觉酥酥麻麻的如被针扎般,流向四肢百骸。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