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呵……知道王爷来见我做什么?〞
她自认为这是此时最能缓和气氛的话了,谁知一问出来却换来了姬桓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沈莙百思不得其解,感觉对方沉默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万般难熬。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坏意?明明姬桓才是那个在大半夜跑进姑娘卧房的人,怎么现在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说实话,沈莙是真的不明白姬桓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虽说这是南诏王府,他想往哪儿去都没人拦着,可是她在这里睡着,穿着一身素色小裙,两个人深夜在一处,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就在她认为自己等不到姬桓的答案时,对方却突然开口了,而且语出惊人,
〝沈莙,你愿意跟着我吗?〞
??这句话冷不丁地从姬桓口中说出来,沈莙整个人都懵了。是她听岔了吗?是吗?跟着他?谁?姬桓?跟着他又是个什么意思?做跟班?小弟?他这是要挖姬浔墙角还是自己理解错了?也就是一瞬间,她睡意全无,瞪大了眼睛看着姬桓,样子有点傻缺。
姬桓静静看着她,觉得心中乱作一团的思绪有了出口,却又更加纠缠。
〝离开姬浔,从今往后留在我身边吧。〞
沈莙不傻,姬桓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她自然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心里的疑窦惊讶却又增无减。姬桓这是被什么附身了?还是说他在姬浔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突然间王爷这是怎么了?我这无才无德的,怎么好浪费王府口粮?〞
沈莙还抱着一丝希冀,觉得姬桓没准是要拿自己当人质或者像陆铎一样给姬浔添添堵什么的。可惜姬桓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截了当道:
〝你不用装傻,若是我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此刻也不会在这里。姬浔能给你的,我都能给,南诏王府岿然不动,而你跟着他却要四处颠簸,担惊受怕。我与姬浔的恩怨终是要解决的,倘或动手,你必受牵连。如今我说这般话,亦是为了你好。〞
沈莙愣了愣,觉得这一切太过荒唐以至于她良久没有绕过弯儿来。等到姬桓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她才讷讷开口,竟是有些哭笑不得,
〝王爷为我好?但凡我和旁的男子有半点牵连姬浔都要记上大半年,折腾来折腾去的不消停。若是我偏向你,只怕担惊受怕什么的都是小事儿了,自己心里头这关都过不去,明天的太阳能不能见着也难说。〞
姬桓皱起眉头,看着沈莙认真的脸,心中烦躁,伸手将身旁的床帐抓作一团,压低了声音,有些危险地开口道:
〝姬浔性子暴佞,可你若愿意跟着我,自然不用担心他,没人能伤害你,我不允许!〞
沈莙呆了片刻,觉得自己这一年都诸事不顺,又觉得姬桓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愿意,姬桓,我喜欢姬浔,所以和他在一起,所以不想离开他,这不是因为畏惧也不是趋利避害,这原是为着我的心,为着我庸俗的初衷,和什么妥协安稳没有关系。别说是离开他,就是他先丢下我我也未必就能干净利落地抽离。〞
姬桓听她说出这样的话,起初还能平静地接受,听到最后却是脸色铁青,伸手将捞着床帐的银箍捏得便了形,引起沈
莙一声惊呼。
〝他究竟有哪里好?他有的,我一样不缺,你图他什么,权势?财富?还是表面的风光?这些我都能给你,甚至能给得更多!即便你嫁给他,至多是个徒有虚名的王妃,还要被人指着后背说是宦官妻妾。你若从我,便是南诏王府的女主人,要什么没有?天下谁人敢轻视?〞
姬桓说这话时突然从榻边站起身来,额间青筋突起,表情阴怖,看起来极度愤怒,可是在沈莙眼里却成了在和姬浔较劲赌气,只不过是将十多年前的老账和怒火一并翻了出来而已。她原是十分困顿,夜幕下看姬桓时都觉得摇摇晃晃一阵晕眩。被逼着表态,被困在这里不能靠近姬浔都成了她心中的苦闷和怨恨,如今血气上了头,她也顾不得了,
〝权力在握,荣华富贵,总要平安活着才能消受,若是想要这些东西,你和姬浔便都是洪水猛兽,只怕离得越远越能安稳。姬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是个即浅薄又庸俗的女人,别的什么都不要,就图姬浔那副好皮相,寻遍九州也没人比他更好看,所以这世上谁也别想轻易叫我变心。姬浔是个神经病又怎么样?我他妈就是喜欢他变态的样子!他待我好,我便要一样一样还回去。〞
沈莙这番话说的有些激动,甚至连脏话也甩出来了。她这些日子心里实在太憋屈了,许久不见姬浔,好容易重逢了半道杀出个什么北堂瑛,如今姬桓又好似嫌事情不够大一般也来横插一脚。如果说当初拒绝薛六的时候沈莙还有些难受和愧疚,此时对着姬桓却只有莫名其妙的慌乱和防备。她清楚地知道姬桓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什么姬浔性子暴佞,他又何尝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如今他说要自己跟着他,天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这人城府极深,今夜突然来这么一出难道是真喜欢了自己?难道真是冲动使然?沈莙自问没有那等红颜祸水的命,因而半点也不相信,再加上隐藏其中的真实目的她也猜不出来,若她能被姬桓三言两语哄了过去,小命不知早没了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