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雅居里的丫环小厮玩得尽了兴,只留了些爆竹等午夜钟响时再点。
沈莙看过了烟花,也算是心满意足了,为了驱赶困意便招呼着书墨和月苋,另又拉了沈菱,四个人玩起了叶子牌,其他人也都在旁边围了一圈盯着看。
沈莙记性好,总能记牌算牌,一连好几把都赢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月苋早前从她这里拿的赏钱此时已去了一大半了,低头仔细数了数,撅着嘴抱怨道:
“也不知小姐是哪里学来的这门本事,怎么就一直不见输呢?我才带了一袋子铜钱,还没听个响呢,就都到了小姐跟前。”
沈莙对她的‘赞赏’很是受用,笑眯眯地摇头晃脑道:
“平日里总叫你们说我笨手笨脚,需知你小姐我的本事大着呢,能耐都显在聪明才智上了!”
秋桐苦着一张脸,将手里的牌一放,
“罢了罢了,我是快输光了,就不该和小姐玩这个。”
沈莙正在兴头上,见她们一个个的都撒手不玩了,顿时就不肯干了。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地向沈菱告状。
沈菱心情颇佳地放下叶子牌,伸手把桌上的碎银子一拢,对屋子里的丫头吩咐道:
“都赏你们了,自个儿分去吧。”
沈莙一听,这可了不得,对着沈菱双眼一瞪,着急道:
“其余的倒也罢了,怎么玩到最后把我的本金也赔进去了!”
说着就要扑上前去,可桌前的一众小丫头岂是吃素的,一大把碎钱,一转眼就抢空了,沈莙连个影儿都没捞着。一时间屋子里其余人都喜笑颜开的,唯有她耷拉着肩,用眼神控诉沈菱方才的‘坑妹’举动。
沈菱伸出手指戳着沈莙的脑门,好笑道:
“瞧你这点出息,不过是些散钱,没的叫她们看笑话。”
沈莙扒拉开他的手,挑着眉毛哼了一声,抱着沈菱给的两样东西恹恹地跑到里间烤火去了。
沈菱哭笑不得地嘱咐外头的丫鬟小厮好生看门,自己则跟在沈莙后头进了里卧。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这回沈莙是真困了,坐在铺了褥子的靠椅上就开始晕晕乎乎。见沈菱进来了,无奈地打起精神来老实坐着。这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那个贴花纸盒,尽管不待见送这东西的人,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沈莙还是将它拆开了。里头是一个分了十二小格的食盒,每一个格子里都装了一样精致的甜食点心,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沈菱坐下之后见她抱着食盒,两手分别拿了一样点心开始大块朵饴,脸上挂着疑惑,开口问道:
“你不是和他梁子结大了么?怎么倒吃起人家送来的点心了?”
沈莙嘴里塞着零食,含糊不清道:
“他是可恶,不过这些东西又没有错,怎么能浪费了呢?”
沈菱摇头叹气,看起来好不痛心,
“这样晚了,少吃些甜食。”
沈莙吃过两块糕点,也有些腻了。闲下来之后就更想睡觉了,沈菱也由着她打个小盹,两人坐在暖和的里间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听着屋外断断续续的爆竹声,静静地等待新年的到来。
午夜的钟声敲响三声时,沈莙一个激灵,从靠椅上一跃而起,拉着沈菱的手就是一阵小跑。平熙在长廊上铺开了一串鞭炮,阿四则拿着一根长长的木棍,木棍一头也吊着一串炮仗,在前头引路,领着沈莙和沈菱走了一段。
沈莙被爆竹的白烟熏得直掉眼泪,一面走着一面不停嘴里念叨着新年愿望。沈菱乐道:
“旁人许愿也就那么一两个,诚心诚意方才灵验,你这一路都说了多少心愿了!”
沈莙斜眼看着他,依旧不管不顾,将自己头三个愿望又重复了一遍。
过了午夜也就算守过岁了,沈莙暖了暖身子,看着随雅居实在挤不下这么多人,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和沈菱告了别,依旧领着自己院里的丫头们回了听雨阁。
李嬷嬷正备了热水等着沈莙回来,见她神情困倦地进了屋,再三教训才让沈莙答应沐浴之后再上床歇息。
到了深夜,外头还是张灯结彩喧闹异常,沈莙独自躺在床上就着烛光将沈菱给自己的木盒拿在手上左看右看。木盒一侧有一个小弯扣,她用手指掰着玩了一会儿才将小扣打开,一只手将里头的东西掂了出来。
一丝寒风透过窗缝吹进了卧室,床头的蜡烛微微地摇晃了几下,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沈莙呆呆地打量着手里的玉镯,一只冰花芙蓉玉的粉色小镯。
打开木盒之前,沈莙曾经猜想过这里头的东西无非是些金银打的吉祥小件儿,完全没有往旁的方向去想。猝不及防之下看到了这个玉镯,一时思绪交错,竟不知该以何种表情来面对。
她想了许久,最终还是将镯子拢到了自己的手腕,微微举起手来,在明亮处仔细打量。这只镯子比沈菱之前给的那只要略小一些,沈莙费了些力气才将它套到了手上。除了大小上有些出入,其余几乎找不出两只镯子的不同来。
也许热闹喜庆的日子里人总是比较感性,沈莙用另一只手摩挲着玉镯光滑的外圈,有些惆怅但同时有很欢喜。尽管自己没有沈葭在沈府里前呼后拥的造化,可她有幸在十多年前闯进了那间私学学堂,有幸在那时撞到了沈菱,而这一份幸运才是沈莙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割舍的。
在这样一个普天同庆的夜晚,沈莙缩着身子熟睡过去,安静而平和。
年初一是要起个大早的,天还是灰蒙蒙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