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师妹。”孔毕生打断她的话,“冤冤相报何时了,我清风派向来没有找人报仇的习惯。无论师叔因何人而亡,那人自有报应,以后若有狭路相逢的机会,再拼个你死我活,若无缘相见,就让命运给她应有的报应。”
“可是……”
孔毕生捋着胡子,正色道:“练武之人,若心中含有仇恨,那么他练武之时必偏向阴狠,一招一式必攻人要害,久而久之,养成残忍的个性,不把人命当回事。师祖遗训,‘非生死之际,绝不动手杀生。’师妹万不可违抗,师叔也绝不希望你因寻仇而手染血腥。”
“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季葵气急,放声大哭,凄厉的哀号回荡在四周,造成一种更加悲凉的气氛。
这正是: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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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朵朵开,黄莺歌阵阵,蜂儿采蜜忙。
一个年轻女孩,右手握着一把剑,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桃花林。“师父——师弟——”清脆的嗓音有如山间的流水叮咚。
“师姐。”忽然从树枝上倒挂下来的一个男孩差点吓到她,她拍拍胸口,嗔怪道:“你吓死我了!师父呢?”
忽然,她身后的树枝上也倒挂下一人,此人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他拍了一下女孩的肩,叫着她的名字:“知知——”
“呀——”知知尖叫起来,跳到一边,“哼!你们合起来吓我!”
老人和小男孩大笑着,从树上跳下来。
三人没大没小地打闹着,回到一所小木屋。屋内的桌子上,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老人和小男孩毫不客气,一人抓起一块山鸡肉塞进嘴里。
“脏死了,手都不洗。”知知白了他们一眼,递上碗筷。“师父啊,师弟都快六岁了,你只教他练功,连名字都不给他一个,难道他要叫一辈子的‘师弟’吗?”
老人搔搔头,莫名其妙地眨眨眼,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呀,原来他没有名字啊?”
知知几乎晕倒,看了一眼大口吃饭的师弟,说:“当然啦!你们这一老一小,脑子是怎么长的呀!”
老人呵呵笑着,“起个名字还不好办?把百家姓拿来!”
知知走到书架前,从书架上为数不多的几本书里,很轻易地就把百家姓抽了出来。嘴里嘀咕着,“又来这一套……想不出姓氏就翻百家姓……”
老人随便翻开一页,闭上眼睛用手一指,点在一个姓上,“就这个了!”说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殷——”
知知点点头,心想,师弟好歹有了个姓。
老人丢开百家姓,走到书架前,闭着眼睛抽出一本书,翻开,然后睁眼道:“哟,是《陶渊明诗集》啊……咏荆轲……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不错,不错……”他把书放回去,转身对小男孩说:“以后,你就叫殷渐离吧!”
“好啊,师父。”小男孩并不在意自己叫什么,只顾填饱肚子。
老人回到饭桌前,忽然脸色一变,大吼:“臭小子!我的鸡腿呢?!啊——你居然敢抢为师的鸡腿!”
“师父,师弟还小,你就让让他嘛……”知知汗颜。
“不让不让!你个臭小子,不得好死!”老人哭丧着脸,抢过整碗的红烧山鸡,抱在怀里,野蛮地嚷着:“谁都不准再吃!这全部都是我的!”
恍惚中,殷渐离的唇边浮现淡淡的笑容,这是梦吗?还是自己已经上了西天,和死去的师父、师姐一起回到逍遥谷,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师父杨清风为老不尊,性格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一点也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凶神恶煞,虽然武功极高,可是根本没什么武学大师的风范,整天就知道和他抢鸡腿。一只鸡有两个腿,杨清风连一个都不肯分给他,他唯一一次抢到两个鸡腿,就是在师父为他起名字那时。
师姐知知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可爱温柔,一人料理着他和师父的生活,从没有一点抱怨。可是,谁又会想到,最后背叛师父、气的师父满世界追杀的人就偏偏是善解人意、可爱温柔的知知呢?
人,总是难以琢磨的。就好像自己继知知师姐之后背叛师门,最后被人杀死,沉入湖底,现在飘到这不知名的地方,作起了回忆往事的梦。做梦完毕,又是漆黑一片,死气沉沉——师父、师姐、逍遥谷的桃花林,都不见了……
背后、胸口都疼地厉害,在疼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