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太后并没有那么硬的心气,几句话说完,气势就弱了,更是含泪哽咽道:“可我害死了自己的孙子,我有什么脸面再见珉儿?”
林嬷嬷暗暗松了口气,但愿皇后康复后,能花点心思在婆婆的身上,这世上没有比太后更容易哄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太后很容易被骗,而林嬷嬷正寻思着,太后已经提醒她:“把文月找来吧,一个孩子孤零零在外头没意思,我这里也闷得慌。”
那之后几天,在周觉暴毙和慧仪长公主伤了皇后之后,宫里总算进入了一段平静的日子。
这一天,慧仪在狱中被处决,皇帝只是派人来告知了太后一声,然而最后一刻,太后仍旧希望儿子能放过他的姐姐一条命,但皇帝铁了心的,凭谁求情也没用。朝臣之中,更不会有一个人为了慧仪长公主这般无关紧要的人来惹恼皇帝,比起太后,他们要精明冷静得多。
同是这一天,皇后的信被快马加鞭地送来元州,原本该是向祖母和母亲报喜的信,可还没来得及让她们高兴,珉儿就直接送来了自己小产的消息。
秋老夫人冷静地把信念给了白氏听,惹得她泪水涟涟,心疼地说:“可怜的孩子,珉儿她受苦了。”
秋老夫人却异常地镇定,更是叹:“伤了身体是必然的,好在她还年轻。除此之外,这未必是件坏事,珉儿现在连自己都护不周全,怎么保护孩子,难道像我一样,带着孩子躲到乡下避世?”
白氏抽泣了几声道:“娘,我是心疼珉儿,那孩子心善,可是京城里最是心善的人要被人欺负。”
老夫人缓缓将信叠好,笑道:“珉儿跟在我身边十年,只挨过一次打,你猜是为什么?”
记起往事,老夫人脸上有淡淡的骄傲:“搬来元州的第二年,村里出了一桩事,村西张屠户家弟媳妇扎小人诅咒怀孕的嫂嫂,大媳妇娘家的人来闹,闹得村长族长都出面,他们便请我去一道公审。我带着珉儿,本是让她在祠堂外玩耍,可她不知几时跑进去的,看到了那些扎满银针的小人。”
老夫人看着白氏,见她一脸的呆,笑道:“你是怎么生出这样的闺女来的?”
白氏却好奇:“娘,您继续说呀,珉儿怎么挨打的?”
老夫人道:“后来我就在她的屋子里发现了布偶,她自己扯了布头缝的,十岁那会儿针线功夫倒是不赖了,她并不知道赵氏的生辰八字,只写了秋振宇之妻赵氏,家里没有那么多银针,她就是拿捡来树枝也要插在布偶的身上。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告诉她不能做这样的事,可她倔强地不肯认错,甚至不让我拿走布偶,从小到大第一次忤逆我,这才挨了打。”
白氏怔怔地看着老夫人,眼泪已经扑簌簌落下了,老夫人道:“珉儿可不是你这样的性子,她一直盼着有一天能把你救回来,虽然那么多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可她从没有放弃过。现在你自由了,她一定就想着,要为你和我守住这份安宁的日子,更值得咱们放心的是,她找到可以依靠的人,也开始为她自己活着了。虽然前途坎坷,但你的闺女,厉害着呢。”
被女儿感动的满脸泪水的人,破涕而笑,白氏抹去眼泪振作精神,起身道:“娘,我给信差大人送吃的去,您给珉儿回信,告诉她咱们都好好的。”
老夫人淡淡一笑:“去吧。”可是白氏离开后,笑容从老夫人的脸上散去了,她再次打开孙女的信来看,紧紧皱了眉头,心疼二字全写在了脸上。
这日午后,信差就已经离开元州,带着老夫人的回信奔往京城,而京城皇宫里,秦文月伺候太后睡了午觉,替她到园子里来折梅,带着宫女有说有笑时,忽然见雪堆里躺着一个宫女,她被吓了一跳,拉着身后的人问:“那宫女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