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泓显然很失望,怪只怪自己是大哥,是大孩子,不能像年幼的弟弟那样撒娇,可是他在弟弟这个年纪的时候,连父亲的面都没见过。
赵氏示意两个儿媳妇留下,自己悄悄地退开了,年轻人说话更容易些,而儿媳妇们早就受到婆婆的指示,不该说的不说。王婕妤见她们不过是客气,渐渐就放下了戒心,不过拉着儿子的手始终没松开,韩美人的事之后,她希望自己和儿子能尽可能地远离皇后,那个女人太狠了。
但这一边,珉儿逗着小皇子时,却在烟火明暗之间,看到了项泓渴望的眼神,虽然他的手被母亲紧紧拉着,容不得他造次,可孩子目光里的向往之情,叫人心疼。
“皇上……”珉儿牢牢记住了祖母的教诲,她正努力摆正自己的位置,只是心中的愿望绝不会放弃,她永远都不愿和这些女人共存。但孩子,是无辜的。
项晔听得珉儿低语,装作不经意地朝项泓那里看了眼,孩子虽然没望着自己,可低着脑袋似乎很失落。
“朕知道了。”项晔欣慰地说,“还是你细心,朕总是顾此失彼,统共才两个孩子都忙不过来。”
不多久,珉儿就抱过了小皇子,可小沣儿却很懂事,说他长个儿了,皇后娘娘抱不动,乖乖地站到地上,牵着珉儿的手,父皇不在身旁,他就说自己不怕了。
珉儿好喜欢这个孩子,可惜淑妃一定不愿意她这么想。
那边厢,内侍们奉来点燃烟火的长棒,等皇帝去点燃最大的烟火,项晔走上前,转身朝长子看去:“泓儿,来。”
这边大皇子怔了怔,王婕妤也是惊讶万分,可儿子再不等她答应,自己就挣脱开,兴奋地朝皇帝跑去。
项晔把着儿子的手,一同点燃了最后的烟火,将黑夜照亮如白昼。地上是皇帝高大的身形,边上跟了小小的皇子,如此美好的景象,正是寓意着皇室的传承。只可惜,大皇子出身低微,只可惜皇后一年来无所出。
这一场宴会,是皇帝特别为皇后举行的,秋氏全族都被邀请列席,在大臣们看来,皇帝本该地方旧朝势力的膨胀,却因为爱上了一个女人,正将秋振宇推上顶峰。
可这一切在秋振宇看来,都是皇帝正企图慢慢地将他杀于无形之中,他们之间的敌视从未消失。
宴会散去,大皇子欢天喜地地跟着母亲回到海棠宫,王婕妤默默地为他洗漱换衣裳,儿子喋喋不休地说着今晚的事,王婕妤忍不住问:“泓儿,你那么喜欢父皇吗?”
项泓点头:“当然喜欢,我的父皇是天下最伟大的英雄,我也要成为父皇那样的人。”
王婕妤迷茫的看着儿子,可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啊,若是血脉相承的天然的亲近也罢了,根本就不是父子,儿子只是单纯的崇拜是吗?她惆怅地看着儿子的面容,他越来越像他的生父了,好在没有人会记得他父亲的面孔,也永远都不会有人看到他。
“泓儿,父皇很忙很忙,你要有分寸,不要时时刻刻缠着父皇。”王婕妤道,“你的弟弟还小,就算错了父皇也会念他小,而父皇一定更希望,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我知道,您放心。”又长了一岁的孩子,比去年这会儿要懂事多了,乖乖地上床去睡觉,还提醒王氏,“娘也早些休息。”
王婕妤拿着扇子为他驱热,拍着儿子看他安宁地睡去,可是心里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那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她反而开始害怕了?
上阳殿里,皇帝正沐浴,珉儿嫌热不肯陪着他,自己正由清雅为她擦干头发,说起今晚的夜宴,清雅眼睛没闲着,她看见了赵氏带着儿媳妇接近王婕妤,而那么巧,皇帝要长子虽他点燃烟火时,所有人都看到宰相府的两位少夫人在王婕妤身后。
清雅道:“若是随意走在一起也罢了,可奴婢是看见赵氏带着她们故意走到王婕妤身后,您知道的,其他娘娘们都不乐意和王婕妤在一起,她总是带着大殿下孤零零地在一旁。不过旁人看起来,可能只是凑巧,也未必留心。”
“真奇怪,若是故意接近,她想在王氏身上打什么主意?大半年没进宫了,一进来就找王氏?”珉儿摇着团扇,吩咐清雅,“继续留心着,但不要打草惊蛇。”
而此刻,洗了澡的项晔满身热气地闯了进来,清雅立刻退下,见皇帝热得毛躁,珉儿摇了扇子上前来,好生道:“心静一静就好了,宫里可没有比上阳殿更凉爽的地方。”
项晔扯开睡袍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脯,往风口里站着,说道:“几年了还是不习惯京城的夏天,纪州的夏天就很凉爽,你看天都那么晚了,还热烘烘的。”
方才在众臣面前,皇帝可是气定神闲,这会儿却像个浮躁的孩子似的,珉儿耐心地为他扇风驱热,擦干他的头发和汗水,项晔又喝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总算消停了。
而他的手摸到珉儿的肌肤,冰凉嫩滑,叫人忍不住就想靠上去,却被珉儿用扇子打开:“皇上明天一早就要出城,今晚睡不好,明天可要在马背上中暑了。等明日回来,明天可好?”
皇帝懒懒地应着,但想起今晚的事,高兴地说:“总算弥补了朕心里一些缺憾,珉儿,竟然已经一年了,这一年有你在身边,比过去几年踏实得多,朕可以慢慢地为朝廷做些想做的事。”
珉儿心里却一咯噔,她今晚留意到,只有云裳在安泰殿享宴,烟火燃放时,她也一个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