骏马过廊桥,满楼红袖招。
杭州城自古便是繁华之地,当然,也是烟柳重地。
这天,芬芳楼不知怎么搞得,客人异常的少,就连头牌冰倩都没有生意,只
有几个穷鬼来了昔时的相好,不一会儿也都走了个精光,老鸨愁得绉着眉坐要
楼梯上打盹,而众姐妹也得东倒西歪地倚在楼栏之上闲聊着。
但这样的一天对于冰倩来说却是最美好的一天,因为这样的一天,她用不着
去迎那些富家公子而委屈自己了,所以,她决定清清静静地享受这美好的时光。
她悠然地高坐在二楼的张精美的桌上,面前放着一架古筝。
纤纤玉指伸出,取过茶杯来,待丫环为她倒满之后,微微仰脖茗了一小口,
然后轻舒柔荑,如玉葱般的十指轻轻触过琴弦,未有曲调,却已然有了一种空幽
的情绪暗藏其中。
众姐妹素知冰倩才艺双绝,也难得有这样清静的日子听她抚一曲,现在她完
全发自内心要以琴表露心声,与平日里为客人抚琴自是大不相同,所以都很想听
听她会弹些什么。
但闻铮然一声,仿佛静夜之中,窗外滑落一粒雨珠,滴淌在沉静的水池之中。
接着,几记轻弹,又仿佛深宫之中隐隐传出来的人语之声,再接着五十弦连珠脆
响,犹如流水涛涛,时而又转为宁静悠远之声,似乎秋夜之中仰首观月那般地幽
静。
众姐妹平日里只知卖笑取悦客人,过着皮肉生活,没有几个人真正有才艺的,
当然也听不懂琴中的深意,此番听冰倩这么弹来,虽然听不懂,可是也觉昨神清
气爽,心中舒畅之极。只有老鸨依然愁坐在楼梯之上。
芬芳楼前是一条小河,小河之中是清清的流水,水河之上有一座十分精巧的
廊桥,这一切都成了芬芳楼自然的修饰。
桥上行人并不少,只是却大都是为着生计奔波的穷苦人,所以此时虽然已入
夜,但是楼上众姑娘们也懒得去呼唤客人了。
但是这时,一阵轻轻的马蹄声响了起来,众姐妹都不由眼前一亮,但见一匹
骏马上骑着一位气宇不凡的青年男子,正缓缓踏上廊桥来。
马上这位公子,虽不像是那种富家公子哥儿,可是却也绝对不会是一个穷鬼,
单看他马鞍上横放着的那柄镶金宝剑,便知他是个武林豪客了。
众姐妹清闲了一天,此番忽然见到这么个人物,顿时都来了精神,个个站起
身来,挥动着手中的红丝帕娇声叫呼道:「公子,来呀,来玩玩嘛!」
「公子,你长得可真俊啊,我免费陪你好不好?」
「叫我倒贴也愿意啊」
众姐妹边招呼边笑在了一处。
只有冰倩依旧坐着弹琴,只是脸上已经有了几丝不快,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天
清闲,看来又要被破坏了。
马上的青年人毫不为所动,静静地骑马过了廊桥,却忽然长身而起,如燕子
般掠上楼去,坐到了依旧在抚琴的冰倩对面。
「好琴!」
他静静地赞道,双目却眨也不眨地盯在冰倩的脸上,也不怕惹姑娘生气。
「好轻功!」
冰倩头也不抬,十指依然在琴弦之上轻抚着。
「好一曲《春江花月夜》好一张美丽的脸!」
青年人说着自行去倒茶去了。
琴声慢慢终止,冰倩也缓缓抬起了头来,双目盯在了青年人的脸上。
这个客人当然与平日那些富家子不同,所以,她没有笑,因为眼前这个人
不会要求她那样虚情假意的服务。
但对于众姐妹来说,她们只知道,这个好不容易到来的一个客人,又瞧上了
头牌,没有她们的份了。
当然,她们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豪客不是她们能消受的,就算倒贴也无福
消受,所以她们并不嫉妒冰倩,连羡慕都似乎没有,看来她们并不怎么爱为自己
的命运感到不平,她们并不是很不知足的人。
真正高兴起来的是老鸨,她早从楼梯上一跃而起,人也好像忽然年轻了很多,
轻快地跑上楼来,跑到冰倩和青年人面前,满脸堆笑:「哎哟大侠,你的眼光真
不错,一眼便挑中了我们这芬芳楼的头牌冰倩姑娘。」
青年人二话不说,只是伸手入怀,捣出一大绽银子抛了过去。
老鸨的身手也忽然变得异常地敏捷,准确无误地将银子接到了手中:「>
请你到冰倩姑娘房中用点酒菜吧!」
青年人却摆了摆手,笑道:「不用了,只要冰倩姑娘再抚一曲便可!」
老鸨听得愕住了,五十银一绽的银子,只买一曲?
疑问归疑问,但是她却高高兴兴地退开了,因为她总算没有糊涂到一个真正
要听琴的客人是不喜欢被人打扰的。
「你还要听小女抚哪支曲?」
冰倩的语气里已经带有了一些感动,目光亦变得柔和了起来。她本是一个孤
高冷艳的艺妓,见过的男人无数,但是只花钱听琴而不入她房间的客人,她还真
的是第一次遇上。
青年人淡然一笑,轻抿了一口茶,说道:「请姑娘再弹一曲《春江花月夜》
可以吗?」
看到青年人眼神之中已然流露出几丝伤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