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架飞机被调过来时,早已经超出了原定计划的起飞时间,仍然是远机位,要爬客梯。
舒清让副驾驶和乘务组先上去,将林宜诺拦在了第一级台阶边,“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不是恐高?”
“我……”
“如果是恐高,我认为你就没有再培训下去的必要了,这个东西严重起来会威胁到飞行安全,虽然我很费解,你恐高是怎么通过体能测试的……”她的话没有说完,拉长的尾音留了些许疑惑。
林宜诺急急地辩解:“不是恐高,我…我既然能顺利走到改装培训这一步,就肯定能胜任这份工作!”
“那是什么?”舒清挑着眉,瞥了眼舱门,“恐飞?或者……别的?”
“师父,这个很重要嘛?”
“当然。”
林宜诺能感觉到,舒清似乎要问出点什么,却偏偏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况且,她已经决定将这件事埋在心底,说出来并没有意义。
想着,她胡诌道:“其实是因为……我从小到大只坐过两次飞机,都是走廊桥通道,没爬过这种客梯,今天第一次爬,有点不习惯。”
“哈?”这么清奇的理由还是第一次听。
林宜诺十分认真地点头:“师父,我没骗你,在飞院考执照用的是单发小飞机,踩着机翼就上去了,不需要用梯子,而这个大家伙太大了,我……”
舒清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师父?”
“没事,上去吧。”
舒清朝她伸出手,半扶半牵着她登上客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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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延误了一个小时,旅客们登机时怨声载道,但也只是对乘务员发发牢s_ao,没怎么大闹。就在核对人数的时候,乘务长杜薇发现少了一个人。
这时候地服急匆匆跑上来,"乘务长,有位旅客不愿登机,说耽误了她时间要赔偿。"
"解释过了吗?"
"解释了,没用,要么赔偿,要么机长亲自去航站楼给她道歉。"地服小妹跑得急,说这话仍喘着气。
杜薇看着旅客名单,淡定道:“我去问问机长。”
以她对舒清的了解,这件事情问与不问毫无区别,但是流程上的功夫要做足。
半分钟后,杜薇对地服小妹说:“请转告那位旅客,我们最多只能再等五分钟,逾期未登机将关闭舱门。”
“好的。”
五分钟后,最后一个人还是没登机。
杜薇倚在门口,遥望着航站楼方向,没看到有摆渡车过来,唏嘘着摇了摇头。
想象着刚才内部电话里,舒清语气漠然地说出“只给五分钟”时,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杜薇就忍不住想把她狠狠扑倒在床上,撕了衣服,里里外外啃个遍。
真是......人间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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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万一那人投诉你怎么办?”
飞机刚申请滑出,此刻正慢悠悠地晃荡在滑行道上,驾驶舱里安静得出奇,林宜诺忍不住开了口。
舒清头也不回道:“那就投诉吧。”
“可是......”
“工作时间,不要闲聊。”
“噢噢。”
林宜诺坐着观察员位置,系牢了安全带,双腿并拢,两手贴着膝盖,一动也不敢动。
正常的跟班小飞这时候应该观摩学习,比如与塔台的通讯、互相做检查单、起飞标准程序。但林宜诺全部心思都在舒清身上,压根没空注意这些。
椅背挡住了大半视线,她伸长脖子也只能看见舒清的侧脸,那被光影勾勒出柔美线条的轮廓,细微到每个毛孔每根绒毛都清晰无比。
她是第二次坐师父的飞机,上次在客舱,这次在驾驶舱,六年的时间,从后面到前面,从遥远到咫尺。
这样就很满足了。
林宜诺不是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心里那股忧郁惆怅的情绪刚冒头,便被压了下去,她现在应该高兴。
滑行至跑道头,飞机停了下来。
“节流阀。”
“慢车。”
“俯仰配平。”
“起飞状态。”
“襟翼五度,扰流板收回。”
“引擎仪表。”
“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