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便躺去软塌上小憩。那个儿就被我晾在屏风外面站着。
我其实并未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想着之后该怎么对付老何。过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听见屏风外的平哥儿轻声唤檀香。
“夫人睡了?”檀香按照我吩咐地回他:“嗯,已经睡下了。夫人睡觉浅,你千万不要出声。”平哥儿又道:“既然夫人睡下了,我就走了。”檀香低声呵斥道:“都说了让你不要出声。你眼下一开门,夫人准醒,到时候她大发雷霆,你给我担着吗?”平哥儿便不再说什么,只是站着。
我这一躺便躺到了入夜。檀香来唤我说该用晚膳了,我这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我绕出屏风准备去客厅,对杵在那儿的平哥儿视若无睹。
“夫人。”他终于忍不住唤道。
我侧着身子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哟,你还在呢?”
“夫人没让走,我不敢走啊。”他的语气明显软了许多,态度也谄媚了许多。
本夫人对他的现在的态度颇为满意,于是屈尊坐去他对面的主位上,说:“我一向温和,待你们也客气,所以你们便不把我当回事情了。你方才气势汹汹地来向我讨会计簿的时候,我还以为我竟沦落到要看你的脸色过活了!”
平哥儿弯着腰连声说“不敢”。
我又道:“既然不敢,那我吩咐的事情你们可就要一一办好了。首先,你去拟一份府上需要定期采买的物什名目给我,并随注上这些物什的详细价格,和所选的店铺,我看了之后会派人去核查。再来,以后凡是采买了东西,都必须交一份采买的明细上来,让人计会,每月末将当月发生的明细和会计簿都拿来给我,我会一一核查。最后,这些东西的相应使用情况也必须每月详细记录,每月末我也会让人去一一盘点。”
平哥儿十分为难地道:“这账本向来都是何管家在管的,以前也没这些规矩啊。您看,府里就这么多人,您又要记账又要合数的,我们也忙不过来啊。”
我心里轻笑:哪家公司都是这么个情况,谁都不想干活,谁都怕麻烦,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冷蓝的眼睛,直到他撑不住低下头去,我才冷哼道:“你开口闭口都用老何来压我。我竟不知道这谢宅的主子什么时候换了人了?你们只管听他的,我说的就当耳旁风吗?府里的人是不多,可既然干不了活又不听话,倒不如都遣出去,换些能用的进来,反正想进谢府的人很多。”
平哥儿被我罚站了一个下午,眼下又被我唬了一番,大概是知道了我的厉害,立刻就怂了,忙道:“是,是。您说的,我们都照办。”
我又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自大病一场后便性情大变。如今的我和从前的我大不一样了,以后不要再拿一本假簿子来糊弄我!你们私下里做的那些勾当,我一清二楚,不过是看在我们主仆多年的情分上,暂且不追究罢了。不过如果你们今后再犯,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平哥儿连声道:“是,是,是。我们一定改好,一定改好。”
平哥儿退出去之后,檀香十分激动地对我说:“夫人,您今个儿做的太解气了。从前您性子绵,平日里只有咱们房里的丫头们受他们的气,哪有他们受气的时候?过了今日,我们也能挺胸抬头地从他们跟前儿过了。”
我心里却很明白,今天这一闹,我算是和老何撕破脸了。老何可不像平哥儿这种软柿子,他掌管谢宅多年,手段肯定多得很。
“解气是很解气了,可在职场里耍脾气是要付出代价的,也不知道咱们的‘老板’算不算清明,他会站在哪一边?”
檀香又懵了。
我冲她苦笑:“安郎得找我了!”
☆、当时只道是寻常
谢安会站在哪一边我心里真的是没谱的。按照檀香的说法,老何的姐姐是谢安的奶妈。谢安娘当年生下谢安之后没有奶水,而偏偏一开始给谢安选来的奶妈又突然间死了丈夫,一声不吭地逃回了老家。还在襁褓之中的谢安险些因为没有奶喝而夭折。
后来,谢安娘的一个同乡姐妹知道了这件事情,也不知为了攀附富贵,还是真的心地善良,她竟主动找上门来要做谢安的奶妈。谢安因此捡回了一条小命,这个奶妈自然摇身一变就成了谢园三爷的救命恩人。谢安是个极重情义的人,一直待奶娘同亲娘一样好。十年前,奶娘去世的时候,将自己的弟弟,也就是老何,塞进了谢园做事。谢安移居东山的时候,便将他带来做了管家。
老何的资历老,姐姐又对谢安有恩,正因如此谢宅的人都不敢惹他。可刘氏做为主母,按道理来说礼让他一些即可,让她唯唯诺诺的真正原因却是,老何有个远房表弟是会稽王舍人。一直兢兢业业地为谢安将来的仕途铺路的刘氏,对老何巴结来来不及,怎么可能和他对着干?
晌午时分,我正对着院子里的那株有些枯的兰花发呆。檀香喜滋滋地跑来告诉我:“夫人,老爷请您去他的书房呢。”
我随意拨弄了兰花的叶子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