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
五岁以前我是没有记忆的,我忘掉我关于我母亲的一切,除了她死的那天抚
摸着我的脸,半醉地叹息声。她的手冰凉地在我脸上划过,带着寒气幽幽地说:
真是一个小美人胚子。
我还记得的一件事就是楚树仁推开我母亲的那一霎那,她那仿佛永远不离手
的红酒杯直落下二楼,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干净轻脆的碰击声,红酒象突然怒放
的鲜花一样洒落,然后我母亲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其实她的死也是一个意外,她的头正好碰到了楼梯口的小玉石狮子。摆平这
件事对楚树仁倒很容易,让人佩服的是他有本事将一个包情妇的风月丑闻搞成情
比金坚、至死不渝的爱情童话。我母亲的死让她从人尽可夫的风月女人摇身一变
为爱情至上的纯情圣女,而真正的受害者是楚树仁的妻子,楚松源的母亲。
楚松源的母亲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宽恕、容忍、唯夫至尊、大局为上。这
也是我的幸运,不管我母亲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她都没有加之与我,她对我
的态度是可有可无,但起码没让我受过欺辱。楚树仁把我带回家后就很少正眼看
过我,对他来说,我或多或少算是一个小小的麻烦,他不想面对我。
我唯一要防备的人就是楚松源,他显然对我恨之入骨并且明目张胆地表达了
他的情绪,从我进门的那一分钟起,他就不屑地给我定了性:小婊子!不过上天
对我一直还算不错,这个克星一直在国外的贵族学校寄宿,每个月只有两天在家。
我很早就懂得不要去招惹他,尽量在这两天不出房门,连吃饭都不出来。
还有一件最大的困扰就是我的生理变化。十一岁开始,我的胸部开始经常发
涨,慢慢突起,rǔ_tóu变大,我非常害怕,用白丝巾紧紧缠了又缠,我在同级的女
生算是发育得很早的,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交流的机会,我甚至要穿宽松的衣服来
掩饰跟别人的不同。终于有一天在学校,我感觉下身沾沾的,跑到厕所一看,内
裤上全是血,我心里一阵阵惊恐,害怕到全身发抖,然后开始止不住地哭,我想
我是快要死掉了。我哭得昏天昏地,最后晕倒在厕所里。
醒来时我已经在我的床上了,床边坐着的居然是楚树仁。他看着我,脸上若
有所思的神情。爸,我完全不知所措地坐起来,恩,楚树仁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最后他站起来,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拿了一包东西放在我的床上,出去了。包里
面是卫生用品,我把那本书一字不漏地看完了。
我知道我开始变化了,母亲的预言一点儿也不错,我身体的每个部位都向一
个女人的方向发展,该大的地方变大,该小的地方变小。我不再用白丝巾束胸,
而是偷偷跑到商场里买了精美的绣花胸衣。同时变化的还有楚树仁对我的态度,
他突然一改以往的漠视,开始关心我,就象一个真正的父亲。然而我却有点无法
面对他,因为没有母亲,父亲用一种隐约的方式指导了我的生理期,但青春期的
羞涩让我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他对我的关心都让我觉得厌恶和羞耻。
兄妹
变化的人还有楚松源,他回家的次数日渐稀少,每一次回来我都几乎认不出
来。他个子越来越高,话越来越少,偶尔眼光瞟我一眼,嘴角都会轻轻一扬,就
象他八岁那年骂我时的神情。可是我已经学会不在乎,我对我们的关系很满意,
相安无事到我可以离开楚家大门,所以当他瞟我时,我甚至会在心里哼着小曲慢
悠悠地喝我的咖啡。
这种安静的生活维持到楚松源十七岁的生日的那天,楚树仁给他安排了一个
盛大的生日晚会,为他准备进入商界社交圈做了一个开幕式,那也是我第一次正
式出席社交场所。男主角是隆重推出,我们做配角的也要粉墨登场,绿叶衬红花。
演出效果惊人的好,楚松源完全得了楚树仁的真传,fēng_liú倜倘、大方得体,
满场女人芳心乱转。我一袭粉色小晚装,十四岁的我已经成为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吸引着周围男人的眼光,仿佛生来就是这种热闹纷繁的灯光下的女人。楚树仁非
常得意,楚家今晚的风头是出到尽。当音乐再响起时,他对楚松源耳语了几句,
楚松源皱皱眉头,然后转过头来看看我,最后他向我走来。
来吧,楚松源站在我面前,然后伸出手。后面,楚树仁在对我点头示意。我
终于搭上他的肩,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紧张,完全没有了原来的落落大方,他
身上的古龙水混着特有的体味,几乎让我无法呼吸,身体都有点轻轻抖动,手指
冰凉。整支舞楚松源一言不发,甚至没有正眼看我。
终于到晚会散场,繁荣去尽,我浅浅啜了一口红酒,满足地长长叹息了一声,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母亲会如此痴迷于这种灯红酒绿,女人,生来不就是该过这样
的生活吗?
你真是他妈的贱种!楚松源从我身边走过,对我今晚的风光他得出了结论。
我耸耸肩,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我将整杯酒一饮而尽,冲到洗手间去准备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