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手连拿起来都费劲。这样的弓,莫说拉满,常人就算是引动弓弦都恐是吃力得紧,她还曾怨她兄长乱花银子,买个不能用的物件,她兄长却说这是要拿来显摆的。他如今也算是皇亲国戚了,跟别家子弟打交道时,总要有些压箱底的东西。
她兄长显然是故意的。她当时暗恼她兄长混不吝,衡王若是引不开那弓,落了面子,说不得会恼了他们。
谁知她这个念头尚未转完,衡王就顺手接过那副重弓,左手把住,右手轻轻一拽就拉满,连拽连放,依旧百发百中。
那副二十来斤的硬弓拿在他手里,就如同一条轻飘飘的绸带一样。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的目光在衡王伟岸坚实的身躯上久久流连不去。这个男人瞧着清瘦,没想到内蓄力道如此刚猛,怪不得皇帝几次三番让他一个年纪轻轻的亲王来两浙督战。
她回忆起先前引弓情形,脸庞越发嫣红,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脯内跳出来。
屋内黑漆一片,她凑到榻边,俯身唤了几声“姐夫”,只听到对方一阵低低闷闷的哼唧。
她太紧张,一时也没留意到那声音不太对头,只看其无甚反应,心下欢喜,微微颤抖着上了榻。
她是打算届时假称自己来暖房赏花,却被醉酒的衡王强拉入屋内,她觉着这说辞还过得去。
她先除了自己身上的披风,这才想起要去脱他衣裳。
她羞涩伸手过去,在触及他衣襟处时,终于察觉出不对。
这质料竟是寻常棉布,很是粗糙。她心中一惊,却是不敢点灯,极力适应屋内昏暗,低头辨认,又摸了摸对方脸庞。
她吓得险些从榻上滚下来。
她跟前躺着的这个,只是个糙皮小厮,眼下烂醉如泥,睡得死猪一样,还歪着头往下淌口水,沾了她一手。
她忽然恶心欲呕,觉得屋内这气味刺鼻难闻,几乎要闷死她。
她拽起自己的披风就要火速逃离。但她到得门边才忽然发觉,房门不知何时被人从外面锁了个严实,连窗户都堵死了。
这是要困死她!
她立时就慌了,一时间脑中好似转过无数念头,又仿佛一片空白。
后来她听见外间人声,便吓得藏到了桌下。
倘若此刻有人闯进来,她就完了!
她祈祷着外面的徐山等人快些离开,祈祷着她的丫头能机灵点,回来探看一下状况,然而事与愿违,不到两刻,外面便传来了铁钳断锁的声音,紧跟着,房门应声而开,廊上灯光投射入内。
当先入内的是几个搀着男宾的小厮。小厮闻见屋内难闻气息,察觉不对,随即就藉由外间风灯的光,瞧见了榻上衣衫不整的醉汉。
那醉汉头发散乱,身上棉衣与内中贴里半敞,露出黧黑而壮实的胸膛,一望即知是匆忙之间兜上的衣裳。
众人再观其潮红的面色,不免就想到些销魂旖旎事上,面面相看,出去禀了徐山。
徐山命人点起灯,待要使人将那醉汉抬走,一转头就瞧见桌下缩着个掩面胁肩的女人。
顾云容等了片刻,忽听屋内传来徐山一道愠怒至极的低喝,紧跟着,就见他拽着个人打里面出来,厉声命人将刘氏喊来。
借着廊上灯光,顾云容看清了徐山拖着的人是徐婉月。
徐婉月掩面低泣,不住喊冤,求祖父饶她一回。
徐山充耳不闻,又着人去把徐通与徐固父子两个叫来。
顾云容有些不解,正待伸脖子看得更仔细一些,就被桓澈拽了回来。
他给她打了个眼色,如来时一般,绕道回了房。
他将今晚事情前后与她说了一说,末了问他这主意如何。
顾云容先是惊不可抑,随即道:“可外公应当也能想到她是被人困在里面了,不然锁为何是落在外面的。”
桓澈点头:“这倒不错。但外祖岳父头脑又不背晦,她穿戴打扮成那样,又是三更半夜,不是她自己过来的又是什么?外祖岳父也不会全不知自己孙女的禀性,必能想到关窍。”
顾云容嘴角轻扯:“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桓澈冷冷一哂:“不要脸皮的多了去了,徐婉月兄妹没下药,约莫只是想赖上我,以为我跟她扯不清之后就会纳了她,亦或者,盼着我酒后乱性。我还见过更不要面皮的……”
他话头忽顿,不再说下去。
顾云容好奇追问,他却不肯多言,只是凑来攫住她的手腕:“你看,我这样枪手,你可要好生珍惜我。”
他嗓音低喑,身上雅冽熏香的气味勾缠着淡淡酒气,霜寒与炽烈相纠结,流云回风般逸散,将她密密包裹,令她全然置身于他的气息里。
顾云容忽觉他温厚手掌热烫得厉害,对上他热烈的目光,呼吸一滞,耳尖立时红了。
“再过一个时辰就越年了,”他将她困在怀里,慢慢往下压,“我们来做些特殊的事辞旧迎新好不好?”
次日,顾云容挣扎着从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