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脑袋,她赶紧喊了声:“救命!”她她她,她不会游泳啊!
诚然,身为一界帝姬,不会游泳是一桩很丢人的事,丢人到家了。但她打小就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除了古籍课上气走的老师最多,第二多便是教她游泳的老师。现在后悔,已是无用,她被海水卷着愈飘愈远,上下起伏,不晓得被迫喝了几两水。
迷迷瞪瞪之际,眼前朦胧飘忽,似乎有个着玄色衣裳的人影朝她游来,她也不知究竟是不是玄色,周围的绯色光波还未完全散去,可能穿的是白衣,被她隔着光波看成了玄衣也说不准。
75 封印终解除
人影愈靠愈近,她虚弱地眨了眨眼睛,待看到他的容颜,自嘲地、哀怨地叹息一声。
造化真是有意思,总是钟爱于制造虚无的幻境,好让将死之人去的心安一些。上一世她身死之前,也看到了无妄呢。也如今日这般,神色焦急的向她奔来,玄色衣袍被风被水裹着扬起,墨发招摇如墨云。可无妄他永远都是副不急不躁的平静神色,偶尔皱下眉头,那是他不满意了、不高兴了,他也会笑,但笑意永远只停留在表面,不会浸到眼底。可见造化还是不够严谨。
她已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只隐约觉得腰间似乎多了一只手,将要失去意识之前,她抬手,艰难地摸了摸他的眼睛,轻柔地抱住他的脖子,呢喃道:“我总是不解,情之一字有多么玄妙晦涩,更是不解,人世间有多少情要偿还。无妄,我已偿还了亏欠你的,上一世,我以性命来抵,将一生韶华尽数负与你,那么你亏欠我的,要等到何时来偿还?”
她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临死前产生的幻觉,并未当真,气息已经用尽,最后吐出一团泡泡,她松开手,任由水流带着她漂走。
汹涌的水流如野马难以驯服,踩着水往前蹬,无妄伸手牢牢拽住雪颂的衣袖,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臂弯处。埋下头,将嘴唇贴在雪颂的嘴唇上,匀速把气息渡给她。
倏然间,心脏疼得像是要炸开,他以为是真气流失的缘故,把嘴唇挪开,心脏却疼得越来越急促,好似被双无形的手牢牢捏住。有零碎的片段涌进脑海,像久远而虚无的梦境——
“你们神仙都这么见死不救的?”
“呼,魔族的脸面都被我丢光了,父君若是晓得我喜欢上了卧底对象,肯定会赶过来提我回去的呀。”
“ 我在无生谷外等你五十年,五十年后你若不来,我便拆了你的无生谷!拆完无生谷之后我会再等你五十年,若你仍旧不来,届时拆的可就是半个仙界了。 ”
他体会到了漫无边际的疼痛感,身体蜷缩成一团,却还记得要拽着雪颂的袖子,再疼也舍不得松开。少女或娇俏或恼闷的表情如画卷在眼前铺开,混合着无生谷的茫茫白雪飞,如一场陈年美梦。
他来回念叨着两个名字:“青燃,雪颂。”“雪颂,青燃。”
谁是青燃?谁又是雪颂?
头疼欲裂,手脚无力,渐渐抓不住雪颂的袖子,眼角有泪珠流淌出来,很快和海水混合在一起,不知是疼痛,还是因为旁的甚么。
身体一阵冷一阵热,他试图从眼前闪现的画面中找出甚么,竭力用仅剩的清明去寻找,终于,画面定格在一片荒凉之中。硕大的扶摇树几乎贯彻天地,树下,落花纷纷扬扬,着一身正红喜服的少女冲他笑得狡黠,有一朵扶摇花落在她的发间,像浑然天成的珊瑚簪花。
良辰美景,不过如斯。
他记起来了。
甚么都记起来了。
是了,他并非一直孑然一身,四万三百二十五年前,沧海第四次变为桑田,他曾与一人拜会过洪荒大地,矗立于茫茫天地间的扶摇树作了他们的见证者。
他的妻子,是魔界的帝姬雪颂,亦叫青燃。
他果真,亏欠她啊。
胸腔中的疼痛到达巅峰,他无法再保持清明,双眼缓缓阖上,他带着愧疚与酸涩坠入无边黑暗之中。
沙子,周围都是沙子,脚底下有,衣裳上有,就连嘴巴里也有几粒。颤巍巍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瓦蓝瓦蓝的天空,几片比初微的衣裳还要白的云朵片儿随风游走,日光不浓不淡,微风不急不缓,正是一派午后静谧之景。雪颂动动嘴巴,说了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呸呸呸。”
沙子真踏马难吃。
她照例懵了会儿,目光呆滞的回想须臾,才想起发生了甚么——唔小王八精同她说有个不知叫无妄还是叫五王爷的人在同渊笛起争执,她闲得慌,巴巴跑过去看,没等到地方便被水流冲走了。她还想起来,被水流冲走的前一刻,她似乎看到了无妄那张英俊的脸,他神色焦急地向她游来,漆黑的发被水流卷起,像一张温暖的毯子包裹住惊惶挣扎的她。
不知是一场幻梦,还是真有其事。
不晓得昏迷中喝了多少咸涩海水,现在嘴巴干的难受,雪颂吐干净沙子,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就近找口干净的淡水喝。倒灌进水晶宫的海水来势汹涌,不晓得将她卷带到了何处,她看了看周围的景致,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