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踌躇着靠过来,似忍了许久,仰面同无妄道:“无妄,你真的要搬去魔界住么,如果当真的话,请把鱼丸也一并带去。”
无妄、雪颂异口同声不解道:“为何?”
圆圆的脸盘上缓缓泛起两抹飞红霞,鱼丸局促的搓着手指头,噗嗤一笑道:“嘿嘿,因为,因为无妄说了,魔界美人儿多嘛。”
…………
不曾忘记来无生谷的真正目的,雪颂又问了鱼丸无盐失踪一事的细枝末节,顺便开口向无妄讨要仙界爱穿白色衣裳的神君名单。
虽说初微耍赖把仙界暂且交由无妄管理,然他一向不过问三界事宜,这个名单他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出来。只得等初微身边的流封仙官过来述职时再行填写。
雪颂琢磨着,没准她还得再往仙界跑一趟。
临回魔界前,雪颂摸着下巴立在云端,华裳飞舞成一团彩色云锦,满面不解地凝望底下白茫茫的无生谷。方才她向无妄讨要仙界爱穿白裳的神君名单时,无妄看她的眼神似乎和平常不一样——平常的眼神有轻嘲,有戏谑,有迷惘;可方才,雪颂觉得她的眼睛可能花掉了,她竟从无妄的眼神中体会到了怜悯。
她没有需要他人怜悯的地方,魔帝的身份如此尊崇,人人都敬畏她,哪里需要他人怜悯。
那无妄为何拿怜悯的眼神看她呢?
嗯,她觉得,要么是她感觉错了,要么是无妄脑子有问题。只能是这样。
她失踪一日,魔宫有少年郎知否坐镇,果然不出所料地乱成了一锅粥。
桌子上的案牍堆成了一座小山,守宫的魔侍有一半偷懒去了,只剩寥寥数人仍恪尽职责守在魔宫里。一位不速之客不晓得怎的来了魔宫,还带了两个魔侍,知否垂着脑袋跪在她脚边,脸上隐约有五道红印,似乎是手掌留下的痕迹。
此不速之客正是差点做了她后妈结果没做成转而做了她干嫂嫂的魔女青玉黛是也。
她的好嫂嫂青玉黛仪态万千地端坐在案牍小山前,额前的一簇芍药图腾如火般绽放,见着她归来了,柔声感叹道:“妹妹你而今是魔帝,凡事要求稳重,不再是当年那个甚么都不用过问的帝姬了。像这样一走便是一天一夜,杳无音信,连句话都不着人捎回来,实在是当不起稳重二字。”微微蹙起眉头,拿白净的指头扣一扣檀木桌面,又愁苦不堪道:“这让人如何能放心将魔帝之位完全交到你手上。”
不怪青玉黛话里头带钉子,如若雪颂没有重生,魔族的生杀大权现在应当在樾辛手中,青玉黛现在也会是魔族的魔后。可以这样说——是雪颂阻碍了她无量的前程。
装着没看见眼前的一切,雪颂拢一拢如云的鬓发,缓步走到成山的案牍边,轻轻一笑道:“我的好嫂嫂,你说得很在理。”她随手拿过一本折子,信手翻了翻,提议道:“其实你大可以寻个失传的上古法子,想尽办法让父君复活过来,再让他重新降一道旨意,让哥哥继承魔族。如此岂非十全十美,你快活我也快活,大家都快活了,说话的时候就不用动心思了。”
青玉黛不着痕迹的冷哼一声,“妹妹真会说玩笑话,世间本没有使人死而复生的法子,纵使真的有,要付出的代价也不是我们这类洪荒时代之后的小魔给得起的。”
还了一个冷哼给她,抬抬眼皮子,似乎才看到知否跪着,雪颂故作惊讶的把折子反着搁在桌面上,低头关怀备至道:“哎知否你怎么跪在地上了?地砖不硬么?膝盖可硌得生疼?”仔细打量他两眼,面上浮现出一抹狐疑不解:“脸上怎么还红彤彤的,像五个手指头留下的痕迹,可是有谁不知天高地厚斗胆打了身为本座贴身魔使的你?”
比女子还水润几倍的眼睛更见湿润,知否显得甚是委屈,小声道:“回太奶奶……黛夫人说……说知否没能看管住太奶奶,连您去了哪里都不晓得,实在是该罚。遂让她身边的贴身魔使行使了太奶奶您的职权,赏了知否三个耳光以示惩戒。”
果然是青玉黛的杰作,她的胆子近来愈发大了,竟然指使下人打她的贴身魔使,樾辛将她惯得委实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谁才是魔界真正的主人。
轻抚锦缎做成的折子封面,雪颂垂首淡淡道:“好,甚好,极好。”眼底有暗红色的光芒泛出,像暖炉里惴惴不稳的火苗,她偏首看向立无青玉黛身边的一个穿红裳的魔女,若有所思问她:“你是黛夫人的贴身魔使?”
穿红裳的魔女不明就里,颔首道:“是的。”雪颂挑唇阴险一笑,“长得倒挺标志,黛夫人不愧是魔界最懂生活的女子,连找魔使都要找漂亮的。”听到她的夸奖,青玉黛带来的魔女不经有些沾沾自喜,然没等她再欢喜片刻,雪颂陡然转了话锋,语气凌厉道:“只是本尊不喜你穿的这身红衣裳,过几日便是老魔帝的忌辰,魔界人人心中都悲痛不已,巴不得穿缟服以示对老魔帝的怀念之情,你穿得这样鲜艳喜庆,乃是对老魔帝的大不敬之罪!”她板着脸向宫门外唤道:“来队魔兵!把这个对老魔帝大不敬的魔女拉下去喂穷奇!”
状似不经意得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