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发现原本应该往西南方行进的祥云停了下来,三角岔路口的火云山边,有团同样洁白无瑕的云朵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目望去,挡住她去路的祥云并不是大自然中随处可见的云朵儿,乃是被人力操控着的,顶上迎风站了位着白裳的魔族男子,可见是他故意要拦住她。
她平静地抬眼看了看挡住她去路的这人——嚯,身后的魔气倒挺浓厚,险些能与她这个魔族魔帝比肩了,普通的魔族人可没这么汹涌澎湃的魔气,看来应当是四方魔君中的一方。
她今儿个心情不大好,是以不大愿意搭理旁人,随意捏诀继续往前飞,她打算绕过挡住她去路的魔君,换条路继续完成勘察魔族安危的任务。
谁承想,她往右侧飞,白裳的魔君便跟着她往右侧飞;她往上飞,白裳的魔君又紧跟着她往上飞,摆明了故意要堵住她的去路,着实是让人心生怒火。她放下撑腮的手,压抑住怒火,板着脸蹙眉低声道:“让开。”
不同于无妄的洒脱不羁,挡住她去路的男子浑身散发着风雅的气度,忒像饱读诗书的文人墨客,一举一动莫不透露着温文尔雅,“我等了许多年才等到你重生,亦曾无数次幻想过你我再次相逢的场面;却从未料到,重生后的你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让开,略微让我觉得心中寒冷,整个人像坠入了冰窟窿中。”
雪颂不大喜欢听文人墨客拽酸溜溜的文腔,她亦不知晓他为何拦住她的去路,只斜目冷冷道:“四方魔君我已见过三方,听闻还有另外一位方魔君闭关修炼去了,想必便是你罢,你出关了?”一时想不起来他的名字,顿一顿,抬眼问道:“你叫甚么来着?”
一副文人墨客模样的这位魔君不晓得从哪里掏了一把折扇出来,这是风雅之士的标配,他一壁轻摇折扇,一壁慢条斯理道:“无论是魔帝还是帝姬,要记在心上的事情都有许多,你不记得我在情理之中。但我却一直记得,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你的模样。我叫九里明,是四方魔君中的西方魔君,雪颂,你可有印象?”
“九里明?”雪颂坐在云头回想了一番,没想起这个名字,甚至连基本的印象都没有。但人家好歹是她手底下的魔君,若是直截了当的说没印象极有可能会伤害到他的心灵,雪颂盘坐在云头之上想了一瞬,轻咳一声,半遮半掩道:“唔。有点儿印象,唔,有那么一点儿。”
一身风雅诗书气韵的魔君闻得她这样说显然甚是满足,眉宇间有着掩藏不住的笑意,轻晃折扇道:“四万年前,你我皆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有一年老魔帝与老魔后有要事忙碌,顾不上照顾你,便把你丢给了姜落尘大人照顾。我便住在姜落尘大人隔壁那间翡翠色的烟笼房子里,同你玩耍过一段时日,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听他说起翡翠色的烟笼房子,雪颂终于想起来了,她幼时的确有个青梅竹马的玩伴住在姜落尘家附近。她那会儿正值混账懵懂的年纪,做起事来无法无天不知收敛,把那小子欺负得整天啼哭,脸上总是挂着两行清泪,她记得那小子后来只要看到她便会远远躲开,靠近一下都不敢。
谁能想到,当年瘦瘦小小的少年到如今竟长成了风姿出众的青年,他不是上古便出生的巨魔,按理说没有驻颜的法子,但不知为何仍长着一张年轻的面庞,可能是上天眷顾忘了夺走他的韶华容颜罢。
她想起前几日姜落尘同她说,魔界同她年岁差不多大的男子要么有了家室要么已经垂垂老矣,看来这个九里明应当属于前者。不若依照姜落尘的性子,魔界有姿容这样出众的未婚男儿,他定会先把他拐来让她相看一番。
九里明不晓得她才记起他来,束发的青色缎带分散落在肩膀两侧,自顾自说下去:“当年我甚是仰慕帝君你的风姿,待彼此皆成年后,我带了举族的珍宝到魔宫去了一趟,准备向你提亲。”惆怅地苦笑一声,“可天不遂人愿,我准备去魔宫提亲的当日,你正巧去了仙界为老魔帝做内应,提亲的事便只能不了了之。”目光灼灼放在雪颂身上,缱绻的爱意如清泉流淌,郑重其事道:“但我对你的一颗真心却始终未变,历经岁月沧桑后仍旧历久弥新。四万年来我不曾娶亲,一则是想专心修炼术法,争取早一日达到你所在的高度,好能够配得上你;二来,我想执着地等着你重生,哪怕你一直没有重生,能够等到一个和你差不多的女子也是好的。”
雪颂乃堂堂魔族女帝,身份地位皆不凡,说句稍稍自恋的话,虽然长得倾国倾城,却一直没男子敢拦住她表明爱意。她甚是佩服九里明不顾身份地位悬殊拦住她的勇气,同时心底亦暗暗好奇——这就是被告白的感觉么?为何她不觉欢喜,反而还有点儿手足无措呢。被他柔情又暧昧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雪颂闲眼望向他,踌躇了一会儿,又默了片刻,趁着他没留神,一溜烟操控着祥云往东北偏南方逃也飞远。
她紧张!她焦灼!她听不下去!
她此生只同无妄有过一段感情纠葛,而那尊神向来不会说暖心的情话,大多时候他们都只是凑在一起相顾无言,最多就是他吻一下她的额头,她故作羞涩的笑一笑。今日听了九里明讲的这几句话她才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