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池晃一晃莲瓣杯,本明泡的是武夷岩茶‘水仙’,茶汤色沉,带着淡淡的果香,他轻酌一口道:
“朝廷如今奸臣当道,三公不公,皇上不问政事,如我祖父那般的老臣忠言逆耳,不得皇上欢心。
我这次从长安出来,一路上竟是荜门蓬户、颠连无告的老百姓,山东河北那边的情况恐怕更是凄惨。
师父与我说过,本明师虽是方外之人,却是个实在的性情中人。已大师父来看,我翼盟如今应当如何自处?””
本明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白净的圆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凝重神色,道:“翼盟职责是为天下苍生请命,老衲自当谨遵令牌之主号令。但老衲私下也认为,但凡能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翼盟如何做都不为过。”
安亦池看一眼老和尚,本明慈眉善目,冲茶的姿态如行云流水,令他想起另一人。
“本明师,师父当年的预言可还有详尽的说明吗?”安亦池问道。
本明放下茶盏,沉思道:“未有,当年大师兄只说让我过了秦岭再往南,到律宗祖庭方能等到预言开解。但老衲感觉,这个有缘人应当已经出现了。”
他说吧伸手在茶盘上蘸水写了一个字。
安亦池看完,幽深的双眸更加深邃。
“我不管她是不是那个人,总之,从现在起,她是我的人。她的安危寄予我身。她的人也寄予我身。”
☆、第四十三章 非亲非故?
隔日,县衙的衙役李丁又来了墨家,這次是带来了元县令的口讯,请墨池去一趟县衙大牢,因为老艄公赵云忙提出让他见一见墨小娘子,说他愿意跟墨小娘子坦白案情。
墨池虽有些诧异,但此事重大,便点头应允下来。墨若璧却有些担心,牢狱污浊,且里面关押了许多穷凶极恶之人,她担心女儿受不了里面的污秽之气。
便与李丁说好晌午由他陪墨池一起去县衙。李丁见如此轻松便完成了任务,心内松了松,他来之前本想着事情难办。
墨小娘子这样娇滴滴的女子,让她去牢狱之中见一个杀人如麻的邪恶之人,这与在青天白日之下的公堂上当着众人侃侃而谈可不是一码事。
他担心墨小娘子没这个胆量,也担心墨大夫不放心让女儿去那肮脏污秽之地。却没想到墨家父女二人竟如此深明大义。
李丁便乐滋滋的回县衙复命去了。
晌午时分,准备出门的墨池意外的在院门外见到了安亦池。
他今日一身墨蓝色劲装打扮,浑身的气势浑然由一个翩翩佳公子变成了英俊明朗的侠客。
安亦池身旁是那架白丝绿纱的单匹马车。
安亦池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着说道:“牢狱之中阴森污秽,小可向墨伯父自请陪墨小姐一同前往,请墨小姐上车。”
墨池上下看看安亦池,他如今总在自己面前是一副厚颜又不羁的样子,也不知初见时那种文质彬彬的贵公子形象是怎样装出来的。
“不是有木橡保护我吗?就不劳烦安公子大驾了。”墨池挑眉道。
安亦池看着墨池明显排斥的神态,心内觉得无辜又好笑,便道:
“木橡是暗影,影卫如果总出现在明处,就失去了影卫的作用。牢房内狭窄,他也无处隐身,无法随你一起进去。”
隐在暗处的木橡心中愤愤,他那里去不了,别说区区一个县衙大牢,就是皇后的寝宫他也去过一次呢!
公子这又是拿他当挡箭牌。
墨池想了想,觉得安亦池说的有理,便承了他的好意道声感谢上了马车。
到了县衙门口,衙役带着二人便一路直行去了大牢。
县衙的大牢在大堂西南仪门之外,是一处独立于县衙其他办公场所的方正厚实的建筑。
远远看去,几缕阳光照向那里,却似乎很快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残阳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整个建筑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低矮、令人压抑。
衙役带着二人开了铁门,一股潮湿的臭气扑面而来,墨池赶紧掩住口鼻,安亦池掏出一粒丸药,也不等墨池反应,便一手捏开她的下颚,将丸药快速的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墨池凤眼圆瞪,他对她实在太过失礼。
“清心丸,你嗅觉太过灵敏,这丸药可在短时间内令你的嗅觉迟钝,牢狱之中的污浊之气就不会对你有太大影响。只是这丸药必定得在猝不及防之下服用才有更好的效果。”
安亦池眼看墨池就要炸毛,赶紧替她顺了顺。当然,丸药在猝不及防之下才有更好的效用,这种话是他胡诌罢了。
墨池半信半疑的看着安亦池,她从未听说过丸药还有这样的服法,便皱眉道:“安公子,男女有别,你我非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