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桓素舸也是一个,但雪松向来是个温吞之人,不会对亲生女儿如此,桓素舸更不可能如此凶悍。敢这么蛮不讲理的,只有上次在这府里出过丑的郦老太太嫌疑最大。
桓老太太想了会儿,叹道:“那丫头倒也是个苦命的,之前虽然听说了很多关于她的不好的话,但照我看来,却并不是那种娇蛮不讲理的性情,竟是别人有意糟蹋污蔑似的……”
说到这里,突然又道:“可老三……他就这么把人带回来了?只怕不妥当。”
宝宁道:“当时只怕情形紧急,三爷应该也顾不上了,只求保住郦姑娘的性命要紧。”
“有些道理,”桓老太太点点头,重又缓缓躺倒:“唉,我老了,横竖有心无力,有些事儿想管也管不了,比如素舸她当初那么想不开,如今又……罢了,让他们去折腾就是了。”
宝宁替她拉好了被子:“老太太只留意保养身子最要紧,不是有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么?”
桓老太太笑了声:“唉!也只能这么想了。”她合上双眼,过了片刻又道:“你明儿早再去南书房看看……那丫头的情形,再留心瞧瞧老三的眉眼高低,打听打听他要怎么安置,他如今虽然官儿做的大,未必肯在意别人的看法,但府里的颜面还是要顾及的,新娘子没过门就睡在他那里,总是不好听。何况以后那丫头过来,也难做人。”
“是,我明儿赶早就去。”宝宁答应。
***
这一夜,对桓玹而言是个不眠夜。
给锦宜把身上的伤处都查遍了,幸喜没有伤到筋骨,各处也涂了药,才又把自己的里衣给她穿好。
她浑然不觉自己被看了个遍,依旧闭着双眼不省人事,只是眉头仍是惹人怜惜地微蹙。
桓玹见她的头发还是湿的,便叫阿青取了些丝帕来,一遍遍地给她擦拭头发,也不管自己身上的湿衣裳还没有换。
等锦宜的头发几乎被擦干了,容先生的药童熬好了药端进来。
桓玹把锦宜半抱起来,亲自喂给她喝。
她人仍是半昏半醒的,眼睛也不能睁开,被碰到了身上的伤,就会喃喃地哼痛,桓玹送了一勺药进她的嘴里,她模模糊糊地也含了,只是后知后觉感受到了苦,于是皱眉不已,再喂她喝,就本能地闭紧嘴,不愿意张开了。
桓玹只得半哄半劝,几乎把毕生的温柔都使了出来,她才像是听了大人好话的小孩子,有些要上当的意思了,唇角微张,又吃了一口,却顿时苦的转头,把脸埋在了他的怀里,嘴里喃喃地不知说着什么。
容先生又来看了一遍,察觉她身上有些发热,便催桓玹快让她喝药。
后来,也不知桓玹用了什么法子,倒是终于把这碗药喂给锦宜喝光了。
清晨,天还未亮,被夜雨冲刷了一夜的天地,充满了湿冷的气息。
窗纸上还泛着淡蓝色,房门吱呀一声响动,是容先生来查看锦宜的情形。
桓玹人在里间儿,闻声便坐直了身子,容先生入内行礼,抬头之时,意外地发现桓玹的唇上……不知怎么竟破了一块儿。
一怔之下,容先生觉着这种小伤……大概不必他嘘寒问暖,于是只再度落座听了锦宜的脉象,道:“寒热退了些,待会儿得再喂一碗药。”
桓玹道:“为什么她还没有醒?先前也是神志不清。”
容先生道:“往好处想,或许是因为热症所致。”
他谨慎地没有往下说,桓玹的心却咯噔一声,容先生看看锦宜的神情,又听了一会儿脉,终于忍不住道:“按理说也该醒了,……希望这姑娘早点清醒,拖的太久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说罢,到桌上打开药箱,取了两根细如牛毛的金针:“昨儿她高热,我不敢施针,这会儿总算好转了些,就试试看吧……”
桓玹道:“下针能叫她醒过来?”
容先生道:“只有四五分把握。”
桓玹屏住呼吸,见容先生起手,针尖所点的方向,竟是锦宜的太阳穴,桓玹一惊,不由往前一步。
容先生看他一眼:“我还是第一次见辅国这样着急一个人呢。不妨事,这种疗法我曾在几个病人身上试验过,就算没有效果,也不会伤到人命的,可见辅国当真是关心则乱呀……”
桓玹正是因为相信他的医术跟为人才请他入府,当然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一刻就算是容先生把针扎在他的头上,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锦宜对他而言,跟这世上其他人都不一样,所以才格外地系心。
这边儿容先生将锦宜两个太阳穴都刺了金针,顷刻拔出,便见一星血珠慢慢渗出,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容先生拿帕子擦拭过,道:“再等半个时辰看看。”
先生吩咐过后,才站起身,外间响起很轻的敲门声,是宝宁抱着一个不大的包袱走了进来。
容先生知道她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行了礼后便先退了出去。
宝宁对着桓玹屈了屈膝:“三爷。”目光在桓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