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跟喜欢交织在一起,难分难解,不知输赢。
可当在东极岛那窄小的竹床上,他让两人的十指紧紧交握,凝视着她的双眼,温声抚慰她的不安,反反复复说喜欢她的时候,锦宜悲欣交加的流泪。
而他一点点,小心翼翼地给她将眼角的泪渍吮去,在她耳畔说:“执子之手,平安喜乐。”
他细致温存地吻遍她的全身,无所不用地入骨缠绵。
——“执子之手,平安喜乐。”
锦宜的眼前又出现十五岁生日那天晚上,天际那璀璨美丽的烟花,像是绽放在眼前,也像是在身体里,在心上。
但虽然离开了东极岛,是真正的解开心结,却是在昨夜梦魇醒来之后。
***
来喜去桓府报信,桓玹多半是不知道的。
当时锦宜虽然也有些怀疑,但却不敢低估桓玹的狠绝,也不敢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但现在,他果然是不知情的。
到底是什么人从中作梗……许是桓家的任何人,桓素舸,桓玹手底下看不惯她的人……甚至……
当跟桓玹说起那个他们的孩子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让锦宜开始后悔告诉他真相。
也是从那时候起,桓玹开始少言,可虽不说话,却总是紧紧地抱着她,片刻也不肯放手。
锦宜却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静静地依偎在他怀中。
马车轻轻地颠簸着,她坐在他的膝上,每次颠簸,贴在一起的身体就多一份摩擦,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身体,结实的双臂牢牢地环着她,大手时不时地在她腰间轻轻抚过,这让锦宜觉着奇怪的心安。
第一次,两个人不说话,却像是卸下了心里的包袱,真正毫无隔阂的心灵相通。
马车在抵达长安的时候停了下来。
锦宜不解,桓玹在她发端亲了一下:“咱们换一辆车。”
锦宜转头看他:“为什么?”
桓玹向她笑了笑:“我的夫人接回来了,总不能悄无声息的就这么回来。”
锦宜还有些疑惑,外间有人打开车门,桓玹抱了她,慢慢出了车厢。
此刻正是近午,进出明德门的百姓熙熙攘攘,正是人流最密集的时候。
阳光炽热地从头顶洒落,锦宜猝不及防地闭了闭眼,睁开的时候才发现,桓府的马车停在城门口上,前后三辆,不偏不倚,前方对马开路,侍从举牌,后有侍从随护,整个车驾足有百人。
周围进城出城的百姓们被城门卫拦住,都纷纷地在打听发生了何事。
锦宜一惊,本能往他怀中躲了躲,又反应过来,自己该下地。
桓玹双手一紧,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锦宜只得作罢。
桓玹就这样抱着锦宜,在千万眼睛的注视下,换乘了桓府的七宝香盖大车。
前头的随从鸣锣开道,车驾有条不紊地进了城门。
锦宜先前羞得不敢抬头,这会儿进了车里,隐约听车外有人道:“原来是桓辅国接了郦家姑娘回来了,先前说是在哪里修道,这已经是功德圆满了么?”
“是啊,既然亲自接回来,自是功德圆满,只怕即刻就要成亲了。”
纷纷扬扬,果然已经开始议论。
锦宜红着脸问道:“你干什么这样张扬?”
桓玹道:“自得叫天下人知道,我不是没夫人的孤鬼儿了。”
锦宜微怔,眼中又有些湿润,伸手抱住他:“玉山……”
桓玹亲了亲她的嘴:“怎么了?”
“对不住……”锦宜忍着泪,把脸埋在他怀中,小声道:“其实我知道,先前……我也是太任性了。”
桓玹再想不到会听到这一句,眼圈不由微红。
“胡说,”他笑了笑:“任性又怎么?难道我宠不起么?”
锦宜笑了声,桓玹抚摸着她的头发,心里却也有句话想跟她说,又实在是太重了,竟一时说不出口。
马车煊煊赫赫地过朱雀大道,往郦府而去,桓玹虽身份超然,平日却极少用这样张扬的阵仗。
今日这一出,这一路不知多少人在打听是出了何事,只怕立刻长安城的人都会知道,桓辅国把未来妻子接了回来了。
车驾正将拐弯,就听到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车外有人道:“三爷,是郦家大公子到了。”
锦宜一听,忙探身掀开帘子,却看不见,这会儿那马蹄声已经到了跟前儿,远远地听见子邈叫道:“哥哥!”
子远道:“姐姐呢?”
子邈道:“车里!”
锦宜这会儿已经开了车门,车驾也慢慢停下来,子远从马上跳下,下的太急,整个人踉跄往前,几乎栽倒。
锦宜吓得叫道:“子远小心!”
子远抬头看见锦宜,满眼是泪,忙扑到马车旁边,探身将锦宜抱住:“姐姐!”
她姐弟两人抱头痛哭,又引了许多人围观,子邈也在旁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