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再能克制自己,这时候也无法表现得若无其事了:“喂,谢平澜,我和你没仇吧?”
“没,不但没仇,还有救命之恩。”
明月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不能叫你恩将仇报,不是要立字据么,来吧!”
谢平澜一怔,随即想起她指的是上一回自己的那句玩笑话。
当时谢平澜承诺,不管日后隋凤如何选择,他都会报答这次相救的恩情,明月就望住他,说了一句:“你不要忘了这话。”
大约是望向他的那双眼睛太过单纯明亮,很少同人开玩笑的谢平澜不知怎的脑袋一热,脱口而出:“空口无凭,要不要立字为据?”
没想到这都好几天了,她还记着呢。
谢平澜也不抵赖,当下笑了笑站起身,指了案上的纸笔道:“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说吧,要我写什么?”
这到把明月难住了。
等见他脸上笑容越来越盛,明月索性也光棍起来,冷哼一声:“既是救命之恩,便如实写好了。”
谢平澜失笑,摇了摇头,自怀中取出一物,潇洒丢给明月:“拿好了,随便你大小姐怎么写,写完了盖上这印,我没有不认账的。”
明月两手合拢接个正着,果见是一小方金印。
她将金印翻过来看印文,好奇地问:“这上面是什么?”
就见那印文的花纹十分繁复,上面还沾了点红泥,当下凑在唇边哈了哈气,拿着那金印起身,去桌案旁取过一张纸来,用力盖了下去。
留在纸上的是一个奇怪的图章,看着既像是几个篆体字,又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雀鸟。
谢平澜见她拿着那张纸左右端详,不摸门路,晓得她是不认识印章上的几个大篆,道:“那是‘顺德侯府谢’,是我的世子印。押给你了。”
明月一听这印这般有来头,气登时就消了,小心收起来,又把那张纸一点一点扯碎了毁尸灭迹。
她道:“我不是在你这里觉着不自在,实在是,唉,说了你也不懂,我也不想这样……”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到桌案内侧,那里摆了个乳白色的玉瓶。
瓶子本身很普通,既不晶莹也不剔透,可此时瓶子里斜插了几枝梅花,褐色的梅枝,绛紫色的花萼,花瓣层层叠叠,很是皎洁娇嫩。
便是以她这等挑剔的眼光来看,也觉一切都恰到好处,叫人不忍破坏这份美,甚至都不想将目光移开。
“呃,咱们这院子里有梅花?”明月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
想也知道,被派来伺候谢平澜的寨丁绝不会有这等闲情逸致,而谢平澜这些天就没出过院子,故而她才有此一问。
“这是邺州玉蝶,颇不错的梅种。”
谢平澜走过来,伸手推开了她身侧的窗户。
由这里刚好能望到院子角落里那株邺州玉蝶,同桂树长在一起,只有半人高,花枝看上去稀稀疏疏的,远不及插在瓶中惊艳。
明月托着腮站在窗前赏花,道:“刚开的吧,不然那晚我不会闻不到。”
谢平澜站在她身后笑了笑。
明月同他翻旧账:“我生得很丑么,还长相差了点?”
从小到大,关于她的容貌,明月听过的奉承实在太多了,是以非常自信。
谢平澜适才竟然这般诋毁她,哪能叫她心服?
谢平澜见她还念念不忘,不由含笑道:“那得看同谁比,同旁人比非但不丑,还美得很,不然也不会有人只远远见了一面,便忙不迭地跑来提亲,还奉上万贯家财。”
“能不能不开这玩笑?说正事。”明月咬着牙道。
“呵呵,这是实话。不过若同子约比,是要差了那么一点点。”
“哼!”
“别不服气,等你往后见着真人就知道了,我先同你说个掌故。平南王司徒翰你可听说过?”
“我还不至于这般孤陋寡闻。”
谢平澜全不在意她话中的不满,道:“司徒翰和长公主婚后多年没有孩子,求医问药一直折腾到年近四旬才生下一女,这位小郡主么,与子约同岁,脾气颇有些古怪,从小就是看人只看脸,喜恶全然根据对方的相貌。”
明月听着谢平澜语气有异,正要回头去看,他已经恢复如常:“前年机缘巧合,她见了子约一面,便死活想要招子约为郡马,直闹得朝野皆知。”
明月一听这话,顿时甘拜下风。
“本来平南王夫妇拗不过她都答应了,若是不出这事,子约说不定已被司徒翰招了女婿,现在他避去密州,投奔了杜昭,这门婚事自然也就黄了,怎么样,我来做你俩的媒人,就算报恩了。”
第41章 别后多珍重
明月已经无话可说了, 咬着牙道:“我真是谢谢你了。”
谢平澜点头领受了这份谢意。
明月深吸了口气, 转念间又对他口中的王子约有些好奇,依她的眼光看, 大病初愈的谢平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