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真把太子得罪死,此时用“东宫上下人等平安”一句,就将所有人和事都包含进去了,没有指名道姓。
孙太后景泰年间能狠下心来连儿子在南宫艰苦渡日都不多问一句,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心肠软和,只盼着亲近的人都团圆和好。万贞算是宫中她真正喜欢重视的人之一了,又有共患难的情谊在内,于她来说,比之钱皇后怕都要亲近些。
听到怀恩传来的这句“东宫上下人等平安”,孙太后也松了口气。儿子复位后,她虽不参与朝政,可石家之势压得她娘家都要退避,她岂能看不懂皇帝的用意?再想想被皇帝和逯杲用了个彻底的太子和万贞,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索性对怀恩说:“你跟皇帝说一声,就说太子从小见父亲的机会不多,如今正是父子同心的时候,以后用人,何妨商量着些?”
皇帝得了回应,心知母亲不满,不由苦笑:像这种事,哪里是能商量的?又怎么商量?自然只能用了才好遮掩,否则一个不慎,不止泼天之祸来了,还容易传出笑柄。
何况从本心来说,他总觉得太子过于软弱,年龄又小,并不足以用事。当然,这次的事情发展到后来,太子能够有那么快的反应,却又让他惊讶之余,有种莫名的滋味,既高兴,又担忧,惆怅了会儿,对牛玉道:“给王纶传个信,既然太子出宫春游了,那就随他在外面玩几天,高兴了再去接皇后她们回来。”
太子还不知道皇帝的态度,他心里也为自己私出京师的后果而担忧。只不过再温驯的孩子,也不可能真的没有半点脾气,一想到事已至此,担心也没用,索性完全不去想什么后果,安排好事务后,见万贞还没醒,便回去陪着她继续睡。
这行军途中的帐篷地铺,哪能跟东宫的牙床锦被相比,疲惫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精神恢复了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只是卧在万贞身边,看着她睡。
万贞从石彪手里挣扎逃生,头发上还挂着碎叶杂草等物,面颊上除了灰尘,还有汗渍形成的污垢。此时倦极深眠,哪里有什么仪容可言,却是太子生平未见的狼狈。
少年见惯了打扮得鲜丽娇俏,喜欢来他面前打转的宫女,此时见到万贞的样子,忍不住皱眉抱怨:“啧,真脏……”
嘴里嫌弃,手却抽了巾子轻轻地去替她擦拭污渍,小心的清理着头发上的碎叶杂草。万贞对他全无戒备之心,虽受惊扰,但睡梦中微微睁了睁眼,察觉是他,便喃呢一声:“轻点,手重了头发痛。”
少年连忙应了,有了她允许,竟将这当成了差事,干得兴高采烈,细细的替她除尘抹灰。等将她头脸抹拭干净,重新露出明艳俊美的面容,这从来只被别人服侍,没有服侍过人的少年,心中居然充满了成就感,高高兴兴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满意的说:“这才是我的贞儿。”
他的身量比起万贞来,还略矮大半个头,此时躺在她身边细心一比,居然比她短了一截腿。少年平时没什么气性,这时候闲着无事,却忍不住较上了劲,使劲把脚往下伸了伸,压直了脚尖跟她比。
就这么挪了几下,总算把脚比平了,头颈却又往下移了不少,还是要矮一截。少年不服气了,忍不住推了推她,轻声唤:“贞儿,换个姿势睡。”
万贞被他吵得直皱眉,只不过她照顾少年已经成为了习惯,虽在梦中竟也依了他的要求,转身侧卧。
这个睡姿会很自然的绻腿收足,少年再一比,果然自己便比她高了些。虽然这“长高”的方式很是虚妄,但此时他童心大盛,却是玩得十分高兴,自得其乐的伸手去拥她的肩膀,和她比肩而眠。
可他本来就没多少睡意,这时候折腾得兴奋了,又哪里睡得着?只不过是贪看万贞的睡颜而已,偶然想到自己如今竟能倒转身份,安抚她梦中的恐惧,守她此时心定不惊,又有些得意。
少年人思绪散乱,心上人与自己相对而卧,呼吸交缠,不经意的便心猿意马,难以收摄。目光在她脸上身上巡视留恋,只觉得她鼻翘唇红,玉颈生香,肩若削成,腰若约素。更要命的却是他目光往下一滑,正好瞧见她因为侧卧而略有些歪斜的领口,深红的领边一掩,更显得肌肤凝脂,峰峦挺拔,阵阵幽香随着她的呼吸起伏挥发出来,说不出的好闻。
明明是野外只铺了野草毡垫,盖着薄衾的简陋帐篷,因为她卧在身边安然入睡,竟比他一个人睡在东宫的寝居更温暖馨香。让他看着看着,渐渐地口干舌燥,蠢蠢欲动,下意识的就想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近到可以与她融为一体才好。
可他动了动,却又本能地知道这种亲昵与他往日和万贞的亲近不同,没有她的许可,不可以肆意而行,便又强自忍住退了些后。可让理智让他退后,感情却又驱使他靠近,这左右摇摆不休的的心情,便折腾得他全身上下被一股既好受又难受的劲儿催着,忍不住呻吟出声。
万贞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此时身边躺着的人近前退后的瞎折腾,还不时哼哼几声,便醒了过来,问:“怎么了?”
沉睡初醒,她的嗓音里还透着慵懒的变调,少年听在耳里,只觉得心弦一振,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