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很恨夏兴言。当年就是他煽动一干朝臣,说她父亲意图谋反,还找了好些所谓的证据出来。若非他夏兴言,她母族也不至于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
薛元敬杀了夏兴言的儿子确实教她高兴,但是她现在只是个在外人眼中被关闭在冷宫里的先皇后,虽然那个人现在遣了人在她周边护着她,她也不敢肯定到底能不能护得住薛嘉月和薛元敬......
“不。”但她听到薛元敬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我只是想让月儿在您这里暂住些日子。而我,过几日的殿试还是要去参加的。”
周阿姑皱着眉头看他:“你疯了?便是你在殿试中考了个状元又能怎么样?夏兴言现在是首辅,想要对付你一个刚进仕途的人不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你这是赶着去送死?”
心中觉得很惋惜。
她原本看薛元敬是个难得的人才,还想要扶持他,让他往后来对付夏兴言,以报她母族被灭族之恨,但是没想到薛元敬竟然这样的沉不住气,杀了夏兴言。不过他对薛嘉月爱逾自己的性命,看到夏天成对薛嘉月欲行不轨,他肯定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这时她就听到薛元敬的声音缓缓的响了起来:“我可以帮你对付夏兴言。”
周阿姑吓了一跳,只以为他会读心术,竟然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
她就看着薛元敬,虽然已经竭力的忍耐过了,但一向漠然的脸上还是有一丝吃惊。攥着佛珠的手也收紧了起来:“你在说什么?”
薛元敬不答,却是起身站起来,然后走到周阿姑面前,一撩衣袍下摆跪了下去。
“月儿单纯,想必都现在她都不知道,她的这个义母,其实曾经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薛元敬目光直视周阿姑,面上神情还是很平静的,“您说是不是,周皇后?”
周阿姑心中一惊。不过她到底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很快的心情就平缓下来:“到底还是叫你看出来了。”
自然如此,那也没有什么好对他隐瞒的了。
“不错,我便是世人眼中待在冷宫等死的周皇后。当年也是有几个曾我恩惠的宫人偷偷的送我出宫,我在民间流落数年,闭门不出,但到底还是被那个人知道了,叫人带了我回来,安置在这大相国寺里面,形同软、禁。当年我母家和夏家的事,想必不用我多说,你已尽知。我也确实想要对付夏兴言,让他夏家一族为我母家陪葬。也确实想过要扶持你,等你羽翼丰满了再去和夏兴言对峙,但是现在你连殿试都没有参加,就先杀了夏兴言的儿子,他能饶得了你?往后你在这朝堂里面肯定是不能再立足的。就这样,你还要如何的帮我对付夏兴言?”
薛元敬微笑:“朝堂里面不能立足,我可以暂且外放,等几年之后羽翼渐丰再回来。娘娘您已经等了几年了,再等几年想必您也是愿意等的。至于说我杀了夏兴言的儿子,他会不会对付我的事,娘娘您放心,且不说夏兴言现在未必知道自己的儿子已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去了哪里,便是夏天成的尸首,昨晚可是忽然就不见了。而让他尸首不见的人,您猜是谁?便是当今的皇上。”
“是他?”周阿姑捏着佛珠的手再次收紧,“他怎么会......”
薛元敬俯身下去对她磕了个头:“多谢上次娘娘您叫皇上遣人暗中护着月儿的恩情。若昨日没有那个人及时出手,我只怕会悔恨终生。”
磕过了头,他又直起身来,望着周阿姑说道:“我入京之后也听了些传言,朝中的事也听说了一些,私下揣摩皇上心中其实早对夏家不满已久。只不过迫于夏家原就是世家,门生故交遍朝野,这一代夏兴言两兄弟又一为文,一为武,朝中的事需要人来做,边关的敌军需要人来击退,所以皇上暂且只能按兵不动,只做了无心朝政,荒淫无度的样子出来,也是为了麻痹夏家。但他心中终究是想要去掉夏家的,也知道您和您母家的冤屈。不然他不会将您安置在这里,还遣了人护着您。便是夏天成的尸首,昨夜肯定也是他授意人毁掉的。今早还有內监过来下旨,说是皇上召所有今科贡士去官舍中居住,任何人闲杂人等不得随意进去。他这是什么意思,娘娘您心里应该很清楚。”
他这分明就是要护着薛元敬的,好提防夏兴言会暗中对薛元敬下手。
周阿姑说不出自己心中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薛元敬说皇上知道她和母家的冤屈,也就是说当年他其实是知道她父亲并没有谋反的事,只是迫于夏家的威胁......
但是迫于夏家的威胁,他就能将她的母族抄家灭族?她全族可是有近五百人啊。自己和儿子也都被他打入冷宫。她现在在这大相国里,但她的儿子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
周阿姑的眼中隐现泪光。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能原谅那个人的。哪怕他是有多不得已的苦衷。
顿了顿,她才说道:“你殿试之后想要外放?依照你的才学,一甲前三名肯定是可以的。而一等榜单出来,一甲前三名是立时就会被授予官职,入翰林院的。”
“这就不劳娘娘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