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像是带着热度的火钳一般，深深地熨烫进了厉殷的眼底，让他的眼睛瞬间发了红。

小时候被母亲打骂的时候他没有哭，经历惨无人道的手术时他没有哭，上一世掉入熔炉尸骨无存时他没有哭，可这一刻他却忍不住想哭。

掉入熔炉浑身的血肉被融化，那种痛苦的滋味他是明白的，正因为明白，才不想喜欢的人受这一份苦。

可就算周以恒被吊在熔炉上，危在旦夕，心里惦记的人居然还是他。

他想起不久前周以恒问他的问题。

厉夫人和他之间，他会选择哪一个。

当时他没来得及给他答案，现在他只想紧紧的抱住他，述说一百遍一千遍他的答案。

选你，只选你，只能选你！

“啊——”

厉殷大吼一声，手上的动作越发狠厉，俊逸的脸上沾满了虫族的血液，可那双眼里却是一片温柔和隐藏很深的害怕。

想快点告诉他答案。

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个安逸丰饶的星球居住下来，这辈子都不让他受一点伤！

好想再快一点……

*

厉夫人在监控器里监视厉殷的一举一动，她看着厉殷潇洒利索的动作，即使在近百只虫族面前也毫不落势的气魄，遗憾的摇了摇头。

“可惜啊，儿子，如果不是国王的旨意，我才不会舍得杀你呢。你就使劲儿挣扎吧，因为无论怎么挣扎都是无用的。”

说完，她盯着屏幕中周以恒的身影，唇角勾起诡异的一笑。

厉殷重复着机械的动作，虫族的外壳十分坚硬，所以下手的动作必须快准狠，他也不是没有受伤，只是因为他的浑身骨头都是红晶石做的，虫族根本奈何不了他。

近百只虫族终于被解决了大半，倒下的虫族遮挡不了视线，他可以随时抬头去看周以恒，可周以恒却没有力气抬头望他一眼。

厉殷眸色变深，手上的动作越发迅速。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二十六只、二十七只、二十八只、二十九！

最后一只！

闪着寒光的长刃从天而下，将最后一只虫族迎面劈开，厉殷连口气都没有喘，就丢下武器朝玻璃罩跑去。

就在身后虫族倒下，不在动弹的一瞬间，他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

“咔嚓。”

吊着周以恒的绳索松开了，周以恒的身体像失去翅膀的鸟一样，笔直地朝下面坠了下去，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

*

监控室内，厉夫人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手指抚摸着屏幕上儿子震惊的脸，“看吧，妈妈就说了，挣扎是没用的。”

她身为厉殷的母亲，当然最清楚儿子的实力，这近百只虫族只能给厉殷拖延时间，伤害不了他分毫。

所以她早就在每只虫族的体内安装了特别装置，一旦所有的虫族丧失了生命迹象，吊住周以恒的绳索就会松开。

“你自以为的希望其实是绝望，是不是很痛苦呢？看着挚爱的人被自己间接害死，是不是要发狂呢！哈哈哈哈哈哈！”

厉夫人大笑几声之后，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眼神悲哀的望着屏幕里的厉殷，声音颤抖：

“不听妈妈话的孩子，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呢？”

厉殷愣住了半秒钟，那半秒的时间里，他的世界就像崩塌了一般，各种纷杂的声响在他大脑中响起，震惊、绝望、痛苦、悔恨，无数种负面情绪向他扑面而来。

可最终只留下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