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样嘛陆主任,听说您喜欢吃茯苓夹饼,特意从北京带过来的,就是前门那家特正宗的店,尝尝”
他把包装好的礼物放在了桌上推过去,陆青时唇角浮起了一丝冷笑,放下筷子,起身离去,短短一个“滚”字已经耗尽了她的全部耐心,实在是不想与长生生物的人虚与委蛇。
男人站了起来:“陆主任不想了解一下我们公司的最新产品纳米刀吗?针对胰腺癌可以直接消融肿瘤但是不损伤正常器官组织……”
陆青时转身,双手插在了白大褂兜里,眼底凝了一点儿冰霜,又有一丝轻蔑,吐出的话却是一名资深外科医生十足的自信,或者说,自负。
“有这个必要吗?”
“我只相信我手中的手术刀”
“第四十五处标记点”于归揉着眼睛,呵欠连天,又拿笔在纸上圈出了一个小红点。
手绘人体器官解剖图是每个外科医生的基本功,于归的绘画功底不错,一边对照着ct一边做着淋巴结神经丛清扫标记,熬到下半宿眼睛通红,她恨不得拿火柴棍支起来,又去接了半杯特浓咖啡提神。
“向队,尸检结果出来了,死者死于□□类药物中毒”
法医把尸检报告打开递到了她面前:“和云南那个案子死者体内的神经毒素一模一样,静脉有针孔,初步确认是某种新型毒品无疑了”
“好”向南柯细细翻看着:“云南省厅缉毒大队的人到了吗?”
跨省办案最为繁琐,在云南因为吸毒过量的那名死者身份确认为锦州市人,又因为涉毒两地公安非常重视,因此案件也移交给了锦州市公安局,誓要揪出毒品源头。
向南柯迟迟没有动作也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总觉得包丰年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在他的上头另有其人。
“快到了吧”下属看了一眼腕表:“咱们的人就在火车站等着呢”
他话音未落,另一个刑警推门而入,面色有些不妙:“向队,局长找你”
向南柯合上尸检报告,起身,同事快步跟上小声道:“局长的脸色很不好,应该是对咱们迟迟不收网感到不满,您小心点”
向南柯脚步一顿:“我知道了”
果然,刚敲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飞来了厚厚一本案卷,向南柯稳稳接在了手里,微微鞠躬,放上面前半百老人的办公桌。
“李局找我来什么事?”
李局长从基层一步步升到正厅级干部,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这个案子从云南省公安厅移交到锦州市局已经多久了!!!屁大点儿水花都查不出来!向南柯你是干什么吃的!我告诉你我已经跟省局立了军令状了!一个月之内破不了案找不到毒品源头,咱俩一块滚蛋!”
向南柯刚到市局刑侦支队的时候,他其实并不看好她,女人嘛找个后勤岗位干着老老实实当花瓶就好了,向南柯偏不,削尖了脑壳要进一线当刑警,和犯罪分子斗智斗勇,多次屡立奇功,她到今天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自己用伤疤和汗水换来的,有多来之不易她就有多珍惜。
向南柯喉头动了动,终是没说什么:“我知道了”
她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又被人叫住了:“你怕打草惊蛇我明白,可以从嫌疑人的近亲入手嘛,包丰年的老婆那里问不出什么来,情人就不一定了,你懂我意思吧?”
李局长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里重重叹了口气:“南柯,你是我最看重的刑警,不要让我失望”
向南柯指甲深陷进肉里,哑着嗓子道:“这我知道,您放心,一个月内拿不出有力证据来我把头拧下来给省公安厅赔罪”
第54章 猫瘟
吴心愿醒来的时候病房空无一人,只有趴在自己手边睡得正香的妹妹还在守护着她。
恍惚间那种失重感又袭来了, 看着眼前的人她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错觉, 于是微微抬了抬手, 还没等她动作, 吴心语就蹭地一下弹了起来, 见她醒了也没责备,只是眼泪唰地一下流下来了。
这比什么话语都管用, 她在她眼中看见了挣扎、犹豫、留恋、不舍……
各种情绪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熨烫得眼眶发酸, 两个人再也忍不住了, 抱头痛哭。
“姐……呜呜……不要离开我……你走了我就是一个人了……”
吴心语往她怀里拱着,泪水糊了满脸, 倒挂在高楼大厦上的那惊险一幕,每每想来都心有余悸。
“我……我不想拖累你……你还年轻……”抚摸着妹妹有些干枯发黄的发丝,吴心愿哑着嗓子道。
吴心语从她怀里起身, 抹了一把眼泪,撑住她的肩头, 就像于归对她说的那样信誓旦旦:“相信我, 只要你不放弃自己,就一定会有救的”
吴心愿自杀未遂的那天晚上, 她曾去值班室找过于归,医生的右手上缠着绷带,吃力地从狭窄的架子床上下来,也是这样撑住了她的肩头, 信誓旦旦。
她说:“我不是神,不是专家,甚至连主治医生都算不上,可是我有一颗迫切希望她活着的心,并且不断在为之付出努力,只要她自己不放弃,总归是有希望的”
如果说于归真的有什么变化的话,那么就是从一个只会嘴上说说的人变成了不光会嘴上喊喊口号而已,她是真的想要救吴心愿,也是为了让淼淼那样的悲剧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