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变态!
陆明舒手抖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冷静下来。
不得不承认,谢廉贞刚才抓到了她的软肋。她的内心,始终有柔软温情的地方,人生里值得重视的东西,都在那里好好守护着。
她想告诉谢廉贞,就算留下来,主宰她命运的也是王妃,而不是他。他想称心如意,根本不可能。
而谢廉贞告诉她,她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其实满身都是弱点。他知道她重视什么,想治她,太容易了。如果做得彻底一点,还可以给她制造一个。
陆明舒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阴暗、恶意,一想到他说的那种可能,她整个人都发寒了,好像掉进冰窟似的,一点热气都没有。
不管怎样,她过去的十几年人生,过得都极单纯。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她第一次体会到,人可以恶意到什么程度。
不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像他说的,还早得很呢,她有得是时间。
而且,谢廉贞嘴上说得再狠,未必会去做。
未知才是最有趣的,他一直很懂这点。对她感兴趣,正是因为不知道她会妥协还是屈服。如果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也许他就失去了兴趣,弃如敝履。而做到那种程度,就算赢了,也没什么意思。因为他早知道那样能赢。
看到她慢慢恢复的脸色,谢廉贞轻轻一笑:“不错,比我以为的坚强得多,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轮椅慢慢滚过,他伸出手,摘下一朵盛放的鲜花。
“你是故意的吧?”
经过刚才的交锋,陆明舒本来精神就不大好,此时更虚软了。她靠在琉璃墙面上,垂眸看着脚尖。
只听他的声音传来:“从你踏进花房,一切就是布局。这件事,从你的角度来说,已经没有努力的方向了。打擂,你打了,新秀榜,你也争了,可是什么也改变不了。话语权,只有王妃愿意给你退路的时候,你才能拥有。”
他抬起头,笑得灿烂:“可是我,把你的退路堵住了。王妃怜惜你,可她更不会违逆我的意思。你就这样,无路可走了。”
手指弹了一下,花朵上的水珠滚落:“你的筹码太少,九瑶宫根本不会做你的后盾,所以这件事,关键还是在我身上。如果有什么转机,也只能从我身上得到。”
“我不得不说,你抓到了关键。”谢廉贞笑吟吟地看着她,“知道我想要什么,知道我厌恶什么。我已经很多年没被人激怒了,而你做到了。”
“借酒畅言,以退为进,以此来试探我的底线,从中找到突破的可能。”他点了点头,“你玩得不错。可惜……低估了一个变态的内心。”
“陆明舒,你是个正常人,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可我不是,就像你说的,我有病啊!没有在乎的东西,对未来也毫无期望,你拿什么赢我?”
“是吗?”她突然开口。
谢廉贞侧过身:“嗯?”
“你真的没有在乎的东西,对未来也毫无期望?”她抬起眼,“如果是这样,你怎么会得病呢?”
她撑起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不就是因为在乎的东西被迫失去,期望的未来被无情打碎,所以你才会病了吗?你说如果重来,你希望父母双全,家庭幸福,没有人为你牺牲,也不必去做不喜欢的事。可见,你心里从来都有期望,只是理智告诉自己,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谢廉贞,其实你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大。你抛弃过去的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正是因为,你太软弱了!”
少女清冷的声音,好像冰山的清泉,在花房里流淌而过:“你不敢面对现实。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你所有的感情,都在你师祖的身上,而他为你牺牲了性命。你不能承受这种沉重,所以把真正的自己埋藏起来,放任自己‘生病’。”
她慢慢走上前,俯下身,看着他,声音轻柔:“你很羡慕我,是不是?当初在九瑶宫,第一次见到我,就觉得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要不然,以你的冷心冷情,怎么会刻意对我说那些话呢?九年过去,再见到我,你就更羡慕了。同样的处境,甚至比你更惨淡,可我没有屈服。你对我感兴趣,就是对自己感兴趣。”
她直起身,拿走他手中的花:“你太软弱了,不敢前进,不愿后退。命运玩弄了你,可你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一边想折磨我,一边又下不了手。这样的你,凭什么打败我?”
星光映着谢廉贞漠然的脸庞,夜风好像也停歇了。
“回去吧。”她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回程。”
说完,她把那朵花放花盆里一放,举步打算离开。
经过他的时候,忽然手腕一紧,被他拉了过去。
陆明舒整个人摔在他的身上,不禁大怒:“谢廉贞,你干什么?”
谢廉贞一手揽着她,一手竖起手指,示意她噤声。然后俯身在她耳边,飞快地说:“抓紧了,别放手。有点不对劲!”
什么?陆明舒没反应过来,一抬头,看到的是他肃然的脸庞。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陆明舒没敢动,很快发现哪里不对了。
周围太安静了。虫鸣声,夜风声,水流声,这些都听不见了。就好像,一切都死了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
她小声说:“你的随从,谢长晖不是在外面吗?如果有事,他应该会示警吧?”
谢廉贞摇头:“不,我怀疑……”
话还没说完,忽然脚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