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舒也不说话,将视线斜过去一点点。
元榕当即将脖子一缩,呐呐道:“我就说说……”
陆明舒端起杯子,给了她四个字:“少说,多看。”
“哦……”
前几日那一战,不止吓到了一干观战的路人甲,也吓到了元榕。两个出神境的战斗,就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后来陆明舒是从废墟里把她给扒出来的。没伤着,但给吓着了。
元榕在元昔身边长大,眼界倒不窄,但,不管太上长老多厉害,那都是化物境。之前听说神女祭的事,她还在心里嘀咕,陆师姐看着没那么凶呀!见识了那一战,她才知道为何这位看着娇弱的陆师姐,会有那么盛的凶名,对着陆明舒,也就更乖顺了几分。
人坐定,乐声起,宴席热热闹闹地开了。各派借着这个机会拉拉关系,吹吹牛皮,到处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独九瑶宫这一桌冷冷清清。
陆明舒目不斜视,慢慢吃着酒菜。
她不说话,元榕也不敢多嘴。
这时,有人端了菜式过来:“陆姑娘,这是我家公子给您添的菜。”
陆明舒收回视线,发现来的人是谢长晖。
她扬了扬眉:“谢护法,端菜送酒这种小事,也需要你来做?”
谢长晖讪笑:“那也要分人的是不是?公子的吩咐,再小也是大事啊!”
陆明舒不禁一笑:“难怪你家公子离不得你。”伸手倒了杯酒,“既然来了,就坐下喝一杯吧。”
谢长晖受宠若惊。跟在谢廉贞身边这么久,陆明舒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让她说这句话可不容易,那些门派大佬们,都未必有这个面子。
于是他稀里糊涂就坐下来,又稀里糊涂喝了好几杯。
等他回去,谢廉贞斜眼瞅他。
谢长晖被看他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问:“公子,属下哪里做错了吗?”
“呵呵,”谢廉贞皮笑肉不笑,“酒好喝吗?”
谢长晖先是一懵,看看隔得有点远的陆明舒,又看看自家公子,瞬间心思通透,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明知道自家公子现在是什么德性,他居然还喝陆姑娘的酒?可他之前也没想到,这点事就能让公子醋起来啊!
“公子……”
谢廉贞笑了两声,没给他解释的机会:“看节目!”
热席的节目一过,舞台中央突然升起璀璨的烟花。烟花一道一道爆开,在空中组成了“万寿无疆”四个字。
烟花落下的同时,化成了十道人影,向主座台飘飘踏去。
“呀!”元榕叫出声,“师姐你看!”
却见这十人有男有女,形貌各异,都穿着天海阁的服饰。
“师姐,这是谁呀?”
陆明舒道:“应是各岛小辈。”
所谓小辈,那是对问海先生而言。这十人,皆有出神境修为,年纪也不算小,服饰最起码也是长老级别。尤其为首那人,衣饰特别,如她所料没错,应该是天海阁的掌门。
果然,十人在主台落下,为首之人扬声道:“程朗率师弟师妹,贺问海师叔祖高寿。”
他话音一落,其他人也同时出声:“……贺问海师叔祖高寿。”
接着是低一辈的弟子俯身下拜:“……贺太师叔祖高寿。”
声音朗朗,在海面上回来传递,应和着潮声,气势惊人,尽显大派风范。
到了这一步,客人们岂能不凑趣?纷纷起身:“贺问海先生高寿。”
主座的问海先生哈哈一笑,亲身将掌门程朗扶起来:“不过小小生辰,你们也太隆重。”
程朗是个长脸中年男子,留了一把美髯,显得相貌堂堂,双目有神,极有威仪。
两人说了几句客套话,重新入席。
接着便是小辈轮番送寿礼。
问海先生在天海阁的辈分很高,同辈人中,就剩下几个化物境了,连下一辈也退出了一线,多数只挂个名。四代下来,灵均岛的徒子徒孙怎么也有百来人。
你方唱罢我登场,一个个争先恐后,送上精挑细选的贺礼。
于是,海桥上惊叹连连。那些个珍宝,一些小派弟子甚至都没途径见到。
元榕就羡慕得很:“天海阁真是阔气。”相比起来,上回太师祖寿辰,收到的那点寿礼就寒酸了。
真是不出门,不知道九瑶宫有多小。
陆明舒没当回事。这些东西华光辉耀不假,但真正用得上的没几件。
待灵均岛众弟子的寿礼送完,忽有数名弟子踏水而来,落在主台上,齐齐下拜。
席上骚动起来,元榕听到旁边那席有人叫道:“十大弟子,这是天海阁的十大弟子吧?中间那个是方镇,左边是杜芙蓉,那边是花满溪,还有莫青缡……”
除了寇威,竟是齐了。
陆明舒目光微闪,看着那九人若有所思。
前头有十大岛主,后头有十大弟子,今日这寿宴安排得十分有范。
程掌门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你们倒是齐心,莫不是准备了什么贺礼?”
方镇上前一步,笑道:“不瞒掌门,花师弟出了个主意,我们觉得甚好,索性当成贺礼给太师叔祖贺寿,正好省一笔钱,又能让贵客们看个热闹。”
十大弟子排行第二的他,与寇威风格完全不同。形貌不出挑,说话慢条斯理,乍一看,比之寇威的风采过人差之甚远,但他说话时,有一种独特的慢悠悠的味道,说什么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当他说到省一笔钱时,众人都笑了起来,气氛越发欢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