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45  帝阙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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歉,并没多少诚意。而后提起那枚长命锁,希望他将来能成为明君,不辜负典籍宝藏。之后谢他半年来的照拂帮助,尤其傅良绍的事,她铭感于心,相信以太子的心胸,不会为难他。再往后,则托付了那只拂秣狗,请他将阿白和绢画转交乐安公主。

信的末尾,笔迹略显沉重滞涩,想必她写的时候也是心绪起伏。

她说,那夜的满目流萤,是她所见最美的风景。但泡影易碎,风霜之下难得长久,逆风执炬更易烧手,所以慎重思量后,决定离开。辜负盛情美意,请谢珩见谅。愿他能与端拱帝父子同心,再无嫌隙,拨乱反正,还百姓以清平盛世,恩泽广被。

——她的信笺十分整洁,没半点涂抹痕迹,若非文采斐然,绝难一气呵成。恐怕是拟了稿子,再誊抄过来。不知那滞涩笔迹时,是何种心情?

谢珩通篇看过,将那句逆风执炬更易烧手的话品咂。

所翻阅过的典籍兵书中均没见过这样的话,虽意思明白,却不知出处缘故,想必同那泡影一样,是出自佛经。

生气吗?当然是的!她将他骗得团团转,骗他去铜石岭登高,给她逃跑铺路,当着众人的面不告而别,只留下这封信,不痛不痒。昔年的阴霾不算,自回京入主东宫,除了徐公望偶尔放肆,京城上下,还没人敢对他这般大胆欺瞒!他也从未像昨日那样,盛怒之下理智尽失,疯了似的追出去,却只能孑然立在夕阳官道上,全无平常端贵太子的模样。

换了旁人,早已重罪处置!

但傅伽罗……

最后那段父子同心、再无嫌隙的话虽写得简略,却能透露她离开的真实意图。

谢珩阴沉着脸,将信笺重新装入封套中,走向旁边的檀木柜,从中取出个铜铸的匣子,将信抚平放进去,拿长命锁压住,而后阖上,重归其位。

目光一偏,看到那只盈盈欲飞的蝴蝶,被透窗而入的风吹动。

他劈手取过,冷然瞪了半天,终究没扔,塞进柜中,一道锁住。

惯用的漆黑长剑就在门边架上,谢珩抓入掌中,走至殿外,迎风练剑。

满腔愤懑都随长剑喷薄而出,门前一方奇石,经历了无数次剑气侵袭,终于在这个清冷寒肃的早晨,拦腰斩断,轰然倒塌。后面值夜的侍卫见了心惊,微不可察地往后面挪步,躲过肃杀凌厉的剑气。

门前被扫荡得满目狼藉,谢珩胸臆中的闷气,随着铮然没入青石板中的长剑,稍稍消解。他冷着脸回屋,如常盥洗用饭,再去上朝。

朝堂上倒颇平静,许是昨日百官登高心绪甚佳,也没拿琐事来烦端拱帝。

徐公望破天荒的告了假,说是昨日登高受寒,需静养两日。

他那里没动静,端拱帝也难得清静,散朝后自去歇息,谢珩自回东宫。

到得嘉德殿外,瞧见那位精通佛典的宾客,终究没忍住,冷着脸问逆风执炬是何典故。那宾客面露诧异,却还是恭敬回答,说这是出自《四十二章经》,原话是“爱欲于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又是佛经!

谢珩瞧那宾客面有异色,懒得理会,沉着脸走了。

到殿里坐了会儿,回想咀嚼,又是不怒反笑——十四岁的小姑娘,能经历多少事情,竟然也学着谭氏和南风,去读那晦涩的佛经,说这样的话!

若怕烧手,她难道要就此摒弃爱欲不成?

怕逆风烧手,无非是怕端拱帝盛怒阻挠,伤了她和亲人,也影响他的前程。

也可见,她对此确实忧虑过重——这是症结所在。

谢珩心绪翻滚,沉着脸坐了半晌,见来禀事的官员还站在那里等他吩咐,才勉强收回心神,就势在嘉德殿处理琐事。

午饭后未及休息,便又进了昭文殿。

昨日诸般情绪起伏,皆是为了私情。抛开这一层,他肩上还是压着沉重的担子——朝堂天下,不止有关乎徐公望一派的明争暗斗,还有京城外绵延千里的广袤土地,那上头万千百姓,都是供养着朝廷的子民,各州各县,事务极多。

因私废公并非谢珩的性子,回到昭文殿后,同韩荀等人商议过事情,因昨日铜石岭上的事情蹊跷,虽当下没有追究,却留了心。彭程和姜谋都提到了铜石岭的铜矿,说有人暗中开采私矿,或许与徐公望有关。他叫来战青,问过昨日后续的事,便吩咐战青派得力的人到铜石岭暗中查探。

朝堂上的事处理完,才轮到伽罗的事情。

活了二十年,还是头一次为旁人如此伤神。

不管伽罗顾忌担忧什么,她对他有情意,这点谢珩能够笃定。

既然彼此喜欢,又有什么理由,轻易放开?什么泡影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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