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京后几度坎坷,习惯了咬牙支撑,昨晚虽在疼得难受时说过两句,却并未如岚姑所说的,软语求情。
求情管用吗?伽罗不知道。
但想到那般情形下向谢珩叨扰求情,心底里便觉得难为情起来。
——除了那回在昭文殿哭之外,她还不曾求过谢珩什么。
两人虽已结了夫妻,昨晚那般折腾后又增几分亲密,她还是想不到该如何软语求饶。
心底里乱绪翻腾,脸上热气蒸腾,倒是双腿间经岚姑轻轻揉捏,轻松了许多。她伏在锦被之间,闻着窗中随风而入的荷香,沉沉睡去。
……
一觉醒来,天光已然擦黑。
据岚姑说,谢珩曾回来过,因见她睡着,便先回昭文殿处理政事。
伽罗便起身走了走。她从前住在南熏殿时,除了去清思园、朗润园外,甚少多走路,更不曾来过女眷居住所用的这一带。芙蓉陵地势极佳,政殿翘脚飞檐,两旁耳房抱厦齐备,中有拱桥飞如弯月,连通各处。沿着游廊拾级而行,夏日傍晚树荫浓密,有草虫低鸣。
后面水池中,荷叶成碧,杨柳环绕。
比起庄重肃穆的昭文殿,此处景致确实更宜女眷居住。
散步归去,典膳局已然备好了饭食。
先前礼部筹办东宫婚礼时,段贵妃也没闲着,因东宫女官之位大多空悬,除了几位原有侍女外,无人伺候起居,遂将各司女官女史补齐,另选不少宫女送入东宫,除留下数人在芙蓉陵伺候之外,余下众人分往别处,以备洒扫陈设之用。
如今用饭,自是宫人环侍。
伽罗今日劳累,胃口不错,瞧着菜色精致,多吃了些。
饭后同谢珩散步,没敢走远,只在荷池绕了一圈便罢。
夏夜风凉,脱下那一袭贵重华丽的太子妃冠服,她身上穿得单薄,广袖縠衫之下是一袭堆纱真珠裙,身段又高挑了些。少女的清丽打扮稍加改动,满头青丝堆作发髻,云鬓轻扫,金钗半挑玉流苏,颤巍巍的垂在耳畔。秀气脖颈露出来,肩上披帛入霞,腕间珊瑚精致。
谢珩与她慢行,东宫景致虽没半点变化,有她在,平白添了柔旖风景。
回到殿中,时辰尚早,伽罗今日虽接了印绶金册,还未仔细瞧过,遂叫宋澜捧过来,连同东宫女官侍女的名册一道搁在侧殿书案上,她站在案后,细细翻看。
形如桂树的灯架上烛火正亮,花梨案旁蹲着金兽,徐徐吐出柔香,窗扇半掩,漆黑夜空中不见星月,唯有灯笼光芒照进来,映出窈窕身段。她看得专注,不时举茶杯抿一口,意态安闲。
谢珩往昭文殿走了一遭回来,瞧见这模样,脚步微顿,只靠着菱花门框看她。
直至如今婚礼已成,他仍旧没敢再去空荡的南熏殿中。
谢珩其实很清楚,若不是他千里追到洛州,厚颜装伤攻破她的心防,伽罗当时必定会去西胡。而他仍旧只能孤守在这座轩昂堂皇的东宫,白日奔忙于朝政,夜晚独坐殿中,追忆或者愤恨她的薄情。余生仍如初至淮南时一般,阴郁冷沉。
好在,她回来了。
于辉煌或昏暗的灯火中,等他归来同寝。
心里空洞的某处似被填满,谢珩缓步入内。
伽罗听见动静抬头,盈盈一笑,“殿下回来了?”
“在看什么?”
“女官名册。”伽罗倒了杯茶给他,“这些人里,除了宋澜,旁人都没见过,先记下名字,回头见了人更好辨认。”
谢珩颔首,“明日我命她们都来芙蓉陵拜见。你与岳华处得不错?”
“岳姐姐人很好。”
“便命她做你的侍卫统领,加上那位蒙——”谢珩暂时没想起蒙香君的名字,“总缠着杜鸿嘉那位。由她们出入随行护卫,比旁人方便许多。”
“蒙将军的千金,蒙香君,小相岭上立过功的,殿下忘了?”伽罗失笑,起身将那印绶金册收起,唤了声岚姑。待岚姑进门时,请她将先前在鸿胪客馆时收到的檀木盒拿来。
岚姑应命而去,不多时捧来锦盒。
伽罗遂将印绶金册收入盒中,极细心地铺平缎面,阖盖后挂好金锁。
盒身纹理细密,有幽香隐隐,论材质不算出奇,但上头云纹雕龙却不多见。谢珩端然站在案旁,瞧她郑重其事,印绶放入宽敞盒中,留了不少空隙,随口道:“这个不合用,叫宋澜另从库中挑合用的给你。”
“就用这个。”伽罗侧头觑他,唇角翘了翘,“父皇赠的锦盒,正好盛放父皇赐的宝物。”
“父皇所赠?”谢珩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