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傅瑶就在正殿升殿入座,将太子宫的宫人尽数召来集会。
这回人员来得颇为辐辏,毕竟傅瑶已是这东宫的正式当家人, 她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一大片。
傅瑶还记得从前为良娣的时候,也曾奉元祯之命代管过太子宫的事务,那时她存了躲懒的心思,耍弄些小巧,其实并未放在心上。
现在可不行了,她必须拿出一个太子妃端正大气的风范,让众人心服口服。
傅瑶端然坐在贵妃椅上,目光直视座下,沉住气说道:“我知道你们之中多有人不赞成我这个太子妃,但既然这位子已为我所有,我也不会怯让。从今往后,你们需谨遵我的吩咐,若有疑问可以提出,但不得私自违背,不然,我便回了皇后殿下,将其逐出宫里,听明白了吗?”
众人齐声道:“明白。”
没有不同的声音。自从之前那几位掌事嬷嬷去的去,走的走,如今的管理阶层已经大换血。这些人自己都未站稳脚跟,自然不敢对傅瑶这位太子妃有何异议。
经过一番教官般的训示,傅瑶满意的看到座下诸人都屏气凝神。她这才摆手说道:“小香,把东西抬出来。”
小香依令,进去吩咐了一番,便有数人抬着一条长凳出来,长凳上放着一束荆条。
众人的心登时提起。
太子妃这是要杀鸡儆猴吗?她要拿何人开刀?
众人俱心中惴惴,生怕倒霉的轮上自己,望着那捆布满细刺的荆条,脑中俱是恐怖的想象:若脱了裤子躺在长凳上,非只丢脸,恐怕还会被打得皮开肉绽——荆条那般粗重,打起人来一定很疼。
几乎有人下意识的捂住眼,免得看到接下来血淋淋的一幕。
然而并未听到鞭挞声,也没有惨叫。傅瑶只是命一个内侍持着斧头上去,运力将那捆东西砍断。
傅瑶指着整齐的切面说道:“今后若有人敢违忤,有如此荆。”
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受苦的不是活人,只是死物,遂齐声呼道:“属下遵命。”
心下却暗暗感叹太子妃的仁慈。
傅瑶也很无奈呀!她倒是想找个人出来做警示,奈何太子宫近段时间安宁得很,一个有心犯错的也没有,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用藤条替代,是不得已之举,好在效果也还不坏。
她怀着身孕,想放开手眼大肆整顿显然是不可能的,一来她没多少精力,也懒得费那个精神;二来,太子宫实在没什么好整顿的,元祯这地方委实比王府后院清净许多,他又不像外头王爷们那样侧妃侍妾的一大堆,傅瑶就是有心宅斗,也压根找不到对手。
继太子妃册封典之后,元祈的婚事也来了。成德帝封他为安王,宫外修筑府邸,迁宫的第三日与骠骑大将军之女孟扶男完婚。
傅瑶听了便道:“这安字好生费解,说是平安喜乐也行,说成安分守己也通,不知陛下是怎么个意思。”
元祯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个,“随他吧,一个封号而已,好不好的都无所谓。”
傅瑶小心翼翼地留意他的眼色,想知道元祯与这位皇帝的感情到底如何——她原本不关心,可是江太后那番话令她有些心惊胆战,倘若原本的父慈子孝都是假象,那元祯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还是说,他早就探知到这份危险?
自然她什么也瞧不出来,政治一向都不是她喜欢的科目。
元祯见她出神,揽着她的肩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后日穿什么衣裳好。”傅瑶随口一说。
这也的确是她考虑的问题之一,后日是安王与孟家小姐的婚宴,她身为太子妃,既不能有失身份,又不能盖过新娘子的风头,对着这张脸,还真是难办。
元祯揉了揉她的肩胛,声音里带着正经的调笑,“那你可担心坏了,照孤看来,就算你披个破麻袋去,那安王妃也决计胜不过你。”
“讨厌!”傅瑶嗔道,心中却颇为满足: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话。而对一个女人,最好的奉承话莫过于夸她好看——比世上所有的女子都好看。
然而从安王府坐马车回来的路上,傅瑶却一脸沉静地说道:“安王妃长得很漂亮,当得起‘艳如桃李、冷若冰霜’四个字。”
“那是八个字。”元祯忍俊不禁。
“偏你听得清楚。”傅瑶嗔道。
她和元祯坐着同一架马车,傅瑶嫌热,把帘子微微掀起,初夏的凉风徐徐吹入,让人觉得浑身畅快。
淡淡的月光照在元祯脸上,眸子越发如寒星一般,亮的惊人。他嘴角弯弯勾起,“怎么,被人比下去了,不舒服了?”
傅瑶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是真郁闷,连抬杠的心情都消失了。
元祯越发觉得好玩,拉住她的袖子便将脸挨上去,“逗你玩呢,她哪及得上你?若说你有十分姿色,安王妃也就只有七分,这还是她大婚,装饰都比别人精细的前提下。”
“殿下逗我呢,哪有人的相貌可称十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