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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见高高的个子,弓身缩在一堆衣物中间,抱着羽绒服,乖乖任她摆布。
“你别出声。”久路小声嘱咐。
门外响起鞋子踩在木制楼梯上的吱嘎声。
她要关柜门,驰见:“我得提醒你,你酒味儿没散,而且这打扮……”他上下扫她一眼。
李久路也随他目光向下一看,便愣了下——这样倒是把驰见藏好了,可她要面对的问题,一样也逃不掉。
她指甲抵在唇边,轻挤着眉头,虽然刻意控制表情,但内心显然已经翻江倒海。
驰见挺爱看她这样子,她眼中蓄了些内容,表情也生动,让人轻易就能猜到她此刻想什么。
门外声音越来越近,她抬起头:“那怎么办?”
驰见走出来,朝卫生间的方向抬抬下巴。
李久路停顿片刻,立即心领神会。
几乎是千钧一发,她推着驰见,自己刚挤进卫生间,房门被打开。
老式房屋,卫生间尤其狭窄,不到两平米的地方,中间以高台分隔,上面的马桶还是蹲位式,洗手盆旁边站两人已经相当局促。驰见不知何时转的身,一手撑墙,一手扶着洗手台,将她圈在门后。
久路转回来,随即呼吸微滞。
他的脸近在咫尺,一股气味扑鼻,轻浅的,温和的,带着青涩的男人气息。
久路稍稍低头。
外面,江曼早已走进来:“路路?你搞什么名堂?”
见她闷头不语,他压低身体:“说话。”
“我、我洗澡。”
李久路退无可退,推他胸膛。
门缝下有个影子站定:“关门声音吓妈妈一大跳,以为你怎么了。”江曼微微停顿:“是刚进去吗?”
驰见挪开手,打开淋浴。
顷刻间,微凉的水流从两人头顶倾泻下来。
“啊——”久路失声大叫。
几秒后,江曼急拍门板:“路路,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摔倒了?”
水流打在久路发尾和露着的肩头上,驰见用手覆住,箍紧她转身,水花转移砸向他后背,白衬衫一寸寸浸透,里面皮肤的颜色隐隐可见。
久路忙说:“没事儿妈,水太凉了。”
“你这孩子,总是大惊小怪的。”江曼嗔怒一句,提着的心放下来:“调热一些,小心着凉。妈妈在你屋里待一会儿,洗完看看你今天的功课。”
久路傻掉,抬头看驰见:“……哦。”
门缝的阴影挪开,外面没了声音。
驰见后背还浇着水,这会儿温度升上来,花洒下面的热气渐渐弥漫开。
久路后退一步,先跨上高台,顺手拉他一把,两人都站了上去。
水声变清晰,一股脑砸在蓝白相间的地砖上,驰见挥了挥手臂上的水,抬起头,不经意把她垂落的刘海拨上去。
久路声音小得听不见:“我自己来。”
驰见靠回墙角,低声:“旁边还有几根。”
她又赶紧拨两下。
驰见看着她那副样子,忽然笑了笑,小声问:“你晚上喝多少?”
“不到两瓶。”
“这就醉了?”
“有一点儿。”久路说:“可能跟遗传基因有关吧,我爸妈都不太能喝。”
驰见点点头:“现在醒酒没有?”
吹过冷风,精神又高度紧张,现在除了身体还有些飘忽感,不适已经减轻很多。
久路说:“醒了。”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他忽然道。
“阻止什么?”
驰见说:“就我揍马小也的时候。”
久路顿了下,想起胡同中那一幕:“你下手也有点儿狠。”
“狠吗?”他头压低:“心疼了?”
久路垂下眼“嘁”了声。
“知道我那时候想什么吗?”驰见冷哼一声,低沉着嗓子:“当时你要真敢上来拦我,我就……”
“怎么样?”
驰见望着她那双干净的眼,忽然间气势就没了,软声说:“我就不管你了。”
这期间,水温越来越高,雾气先是凝结在上空,然后慢慢向下扩展,镜子更模糊,墙壁上挂满水珠,整个卫生间都云山雾绕。
这样的气氛配上他那种语调,有点蛊惑人心的味道。
久路没吭声,挪开眼,弓身调温度。
卫生间的环境逼仄又潮湿,折腾了一晚,冷热交替,现在衣服还黏在身上,久路不太好受。
站了会儿,她看一眼门的方向,“我妈要是一直不走怎么办?”
驰见耸肩:“不知道。”
他状态却出奇好,身体闲闲的靠着墙壁,长腿交叠,两手插兜,好像没有危机感,觉得这种处境还挺享受的。
她拿出腕下藏的发圈儿,低着头,手指顺发丝纹理轻拢几下,绑了个低马尾。
发辫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