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再听不下去,仿佛再多呆一会儿,她就会临阵脱逃改变主意。
沈莺莺飞快打开后车门,迅速坐了进去。
卢香夫妇简短向他们告别,紧跟着上车出发。
渐渐地,汽车将她的家、将她父母弟弟三人的身影甩得越来越远。
沈莺莺扭头望着,眼泪模糊了视线。
车不会停,一直往前进。
朦朦胧胧里,快到陆朝家门口了。
他院子栅栏上缠绕的藤萝依旧那么娇绿,叶片与叶片之间还冒出了一朵朵浅黄色的嫩花。
“等等——”
沈莺莺用手捂住嘴巴,哽咽嘶哑说:“开慢点。”
卢香扭头看她一眼,用英语与开车的丈夫沟通。
车速缓了下来。
趴在玻璃车窗上,沈莺莺直愣愣望着二楼。
她当然知道,哪扇窗的里面才是陆朝的房间。
就是那小小的冷色调的干净卧室,承载了她许许多多想起就心酸的记忆。
陆朝曾吻过她的发、她的唇、她的耳垂……
在他柔软的床上,他们听着彼此紊乱的呼吸,紧紧拥抱在一起。
也曾勾画未来的人生蓝图。
不管怎么勾画,那里头总是有着她和他的。
可现在呢?
这辆车载着她离开泓镇,甚至是离开中国。
他的未来没有她了,她的蓝图也不再有他的身影。
啜泣出声,眼泪一颗颗往外坠。
汽车无论行得多慢,终归远去了。
满栅栏的藤萝小花像爸爸妈妈和沈蔚一样,都落在了她身后。
“莺莺。”恍惚中,小姨在喊她,却欲言又止。
不断揉去脸颊水痕,沈莺莺告诉自己,别哭,别哭!
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朝可以那么冷漠狠心,她也一样可以。
可真的濒临离别,对他所有的怨所有的恨似乎都悄悄躲了起来。
唯有不舍和依恋紧紧拥抱着她绝望的心。
陆朝,你说你要加入电竞战队,你说你要心无旁骛,那么好吧!我也将心无旁骛,我也将会把你丢在我的过去。
祝君好!
祝君好……
默默在心内念着这三个字,沈莺莺收回目光。
泪珠在她睫毛上颤动,她始终目视前方,再未回眸,再未。
——
年复年,载复载。
一晃七年过去。
又是一年春迟,燕子忙着衔泥在屋檐下筑巢。
它们黑色的身体灵敏而矫捷,不停地来来回回飞啊、飞啊……
长而宽敞的幽长水泥公路上,一双精致美丽的黑色高跟鞋轻轻敲打着地面,女人有一双盈盈纤巧的脚踝,她皮肤白皙透亮,红色长裙随春风翩跹,时不时擦过纤纤yù_tuǐ。
她走得不疾不徐,仿佛在感受这里的一切,哪怕是空气。
“笃、笃、笃”,一声声,高跟鞋落在地面的声音像泉水叮咚似的。
这七年,沈莺莺总听别人说国内变化很大。
爸爸说,妈妈说,沈樾也是这样说。
但她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到了巴黎,她才知道自己的底子有多差,相比那些和她有着同样梦想的年轻人,她已经远远被落在后面。
她得追逐,她得赶超。
她根本抽不出时间回家。
而今天,她是真正的回来了。
沈莺莺望着焕然一新的泓镇,眼中渗出星点般的笑意。
街长了许多,路面再也没有坑洼。
两边街道开了新的看起来还算不错的理发店,以及大大的超市。
拖着拉杆箱,沈莺莺走在人群之中。
她早已经习惯别人停留在她身上的惊艳目光,可这次回乡,她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戴上墨镜,她稍微加快脚程。
家里没有人来接她,其实他们家几年前在市里买了套房子,不住泓镇了,只逢年过节的时候,回这儿走动走动。
另外,沈樾后天有场国内首屈一指的物理竞赛,爸爸妈妈为给他打气加油,前天已经飞抵b市。
她本是要直接飞去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