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哄堂大笑,祁今笑不出来,只能干瞪着苏明枕。
苏师长道了声歉,测试的时候却没给祁今放水。
不过再练习的时候偷摸给祁今开了小灶,教她另一种聚集灵气的方法。
时间一长,祁今发现苏明枕这个人还喜欢讨点蝇头小利,祁今顺水推舟,打算贿赂苏明枕,省得修课要重头上起,也太痛苦了。
也许习惯了苏明枕平日里的不着调,她都快忘了苏明枕正经起来的模样了。
那日山头里衣袂翩飞的苏明枕现在抱着她。
身体还有些颤抖。
祁今的头靠在对方锁骨,再往下一些,就能听到对方咚咚咚的心跳声。
她能感觉到苏明枕情绪骤然点起,像是她回答了什么重要问题一般。
“你……你干嘛啊。”
祁今想挣脱这个让她觉得有些突然的拥抱,却又被人抱得更紧了。
她们站在西郊一个巷里,玉清阙的阵法四通八达,每一个方位出来的位置都不一样,祁今习惯从这个方向出,因为没什么人。
也就是因为没什么人。
平常她一个人站着觉得很舒服的窄巷子,仰头还可以看到一线的星空。
此刻两个人却好像挤得过分。
“我很欢喜。”
苏明枕的下巴抵在祁今的发顶,她的面前是漆黑的墙面,这里昏暗无比,但还能听到街市的喧闹声。
盛京即便郊外,也很热闹。
“我有讲什么么?没让你发家致富啊?”
祁今嘀咕着,一边还想退开。
她挪着脚,却一不小心踩了苏明枕一脚。
平日里小气吧啦还要踩回来的人一反常态,哑得有些难听的声音也掩饰不住她的喜悦,随后要像是要遮掩一番一般,咳了一声——
“我已经发家致富完毕了。”
祁今啊了一声,“怎么发的家,致了什么富?”
苏明枕却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拉着她出了街巷。
我攥着的就敌得过家财万贯了。
她在心里想,而边上的祁今只能气鼓鼓地看苏明枕在抑制不住的笑容。
苏明枕幼年也是锦衣玉食,她母亲是有名的胡女,也是定国侯的宠妾。
可惜男人多情,即便是宠妾,宠的时间也有时限,男人爱美色,恨不得搜集全天下的美人,盛京也有不少妖鬼与人混种的孩子。
貌美的非同一般,但多数都丑陋不堪,唯一值得欣赏的就是鬼族的眼眸,赤红又澄澈,令人流连无比。
而当初名动盛京的少女一开始也是一双赤眸,如同火焰,鲜艳得让人目不转睛,恨不得封存在自己身边。
定国侯花重金买下那名少女 ,给她穿上了厚重的羽服。
穿最名贵的衣裳,喝最贵的酒,自然也要住最金贵的地方。
定国公府有一个鸟笼形的建筑。
家眷不得靠近,苏明枕曾误入那处,关在笼中的少女的确明艳动人,加之那一双眼眸,令人过目不忘。
但同时又很可怜,羽衣加身,却手脚镣铐,锁于牢笼。
那张美貌不同寻常的脸上还有一个铜钱般大小的烙印。
苏明枕就看了一眼,马上被来寻她的奶娘带走。
定国公是爱美之人,也会邀各路权贵来欣赏他豢养的羽姬。
盛京奢靡,对美极其推崇,苏明枕的母亲也是胡女里一等一的美人,但美人失宠,下场也就是辗转四方。
孩子留在府内,子嗣繁多的定国公压根不管后宅之时,少一个孩子,多一个孩子他也不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日定国公的巧伶宴上乍起的火苗四窜,在盛京的大雨里竟然也浇不灭,不少人被活活烧死。
苏明枕在大火中逃窜,火星和雨点一起落在身上,又痛又冷。
她被困在火中……
再然后……她在废墟中醒来,成了遗孤,改名换姓,混迹于街头巷口。
为了一口饭吃而四处奔波。
最后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上了玉清阙。
她而是曾在回廊瞥见一道月白修袍的身影,但旁人都说是孩子胡言乱语,但她偏偏执拗地知道不是。
那是一个少女面庞的女修士,她鬓边有一簇辫子,垂下的长发里也有银线编成的细辫。
她的袍脚绣着云纹,看着就很华贵。
偏偏表情懵懂,像是从一个未知的地方突然造访。
若是进不去,就死,一了百了也好。
但她成功地留下了。
没死,赖活着,也要活得好些。
她对修道之人终究抱有好感,可能是她娘曾经哄她而讲的修士得道故事,也可能是府里兄长选拔失败悻悻而归却掩饰不住对修道的憧憬。
她不知道那个女修是不是玉清阙之人。
天底下修道之所也不只一个玉清阙。
但最有名的就是玉清阙。
她多年汲汲所求,为的不过是再见一面。
谁想到这个人还得她等上百年。
不知是先有因还是先有果,但她坚信她同祁今有缘,所以她想要拥抱,想要拥有。
修道路漫漫,她也不是没参加过阙内的结道大典。
百年来只有一对,游历多年,双双回归,求师门住持。
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往无悔。
苏明枕侧眸去看祁今,站在面具摊前少女面庞的女修挑挑拣拣,嫌面具丑还要戴一戴,结果对上苏明枕的眼眸,又觉得变扭,转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