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今站了起来,她把怀里还热乎的糖炒栗子塞给了郑芊灵,摸了摸嘴角的板栗屑,“你会不认得我?上次道盟交流会我师弟不是输给你了么?”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
祁今说的是上次交流会她因为被摸屁股而气愤离场,温玄清代替他的事。
据说对上这个正宿首徒温一色败了。
温玄清说起来的还挺郁闷,那时候祁今离魂醒来,还有些怏怏的。
“若我不是半妖便好了,不然肯定不会输。”
祁今摸了摸兔子师弟的脑袋。
觉得男主也不好当。
人家男主都是特殊功体双修什么的修为噌噌噌上去,到温玄清这里还因为体质被人克。
“这有什么的,指不定哪天你修行妖族的功法到一定地步,还怕她么?”
祁今安慰人的话都很好听,具有“当时听了醍醐灌顶,事后一想漏洞百出”的特点。
这个时候她想起这茬,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没想到温玄清还真的要回归妖籍了。
被她骂小心眼的温一色脸都黑了。
她长得本来就不是好相处的那一款,讲话的时候下巴抬起,一脸的瞧不起人。
加上眼睛又大,眼尾一挑,很容易让人觉得她在翻白眼。
“少废话,战不战。”
祁今避无可避,没想到自己还有为了师门门面而应战的一天,后悔今日出门没叫封长雨。
不过一想到她最近那柔弱无比的形象,觉得还是算了。
大庭广众下晕倒更丢脸,好歹她当年还赢过。
“战战战,拉我一把。”
祁今摸了摸鼻子,厚颜无耻地朝温一色伸出手,示意她把自己拉上台。
下面看热闹的:“……”
郑芊灵捂住脸,觉得自己还不如去城外溜达看看有没有落单的妖鬼可以练练手的。
温一色看着自己眼前那双手,手的主人一脸戏谑,毫无羞耻之心,和当年一招败她的封长雨天壤之别。
走后门来的吧这个人。
“是啊。”
祁今看她的脸色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被一脸菜色的温一色拉上台,“点到为止啊,别搞什么因为我大师姐做的事报仇不得要毁我容什么的桥段,我和她不是很熟。”
若不是忘了录音符的画法,郑芊灵很想祁今这句话录下来。
不愧是死皮赖脸祁无今。
温一色:“废话那么多。”
她的长剑就背在身后,正宿弟子好像都是这般,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友情切磋一样。
剑气一扫,祁今手一扬,重剑持手,挡下了这一招。
“我没我师姐厉害,你别那么用力啊。”
祁今的话一向很多,一行人都习惯了她的嘴贫,但她不说话独自一人的时候又还是有名门正派的的风骨在的。
只要她不说话。
现在剑气横扫,清脆的剑锋碰撞里,祁今的表现又没有半点她之前在玉清阙的扶不上墙。
虽然脸上还笑眯眯,眉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那柄看着就不符合她身材的重剑在她手上犹如鸿毛,招招是快,活像火烧屁股要赶紧下台收拾细软逃跑似的。
一场纯粹的剑修较量,左右不是为了杀人,祁今在剑光中的身影也多半是退。
倒显得温一色咄咄逼人了。
不少因为祁今刚刚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而瞧不起她的其他弟子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这边。
温一色虽然和祁今不是平辈,也是正宿年轻一辈比较有名的人。
当年道盟交流会败给封长雨便醉心于剑术,只不过从那届之后封长雨再也没出席过道盟交流。
上次去玉清阙,对方连脸都没露。
这是个面子问题。
况且封长雨常年戴着面纱,女修士之间都传她不是奇丑无比就是美若天仙。
总掺杂着一二分艳羡和嫉妒。
她起劲凶猛,剑意带着不善,也没想祁今那么难缠。
祁今很久没活动筋骨,她初入玉清阙的时候还是个矜矜业业的好弟子,虽然夹着一两分懈怠和自欺欺人的自己不是本地人。
但一天到晚就没什么事,也没什么好值得她分心的。
日积月累的修为都喂了鬼印,现在吐出来,刚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日子一长,她也摸出了窍门,甚至可以利用鬼印的力量,反杀鬼族。
只不过这种场合还是算了,修为比她高还是能察觉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鬼气。
这个人好烦。
眼看天色都要黑了,温一色还纠缠不清,祁今一剑横空劈向对方,她的重剑带着深海的寒气,还没近身便使人犹如沉入海底。
不过她及时收锋,反倒故作姿态地后退一步,哎呀一声。
捂住的那手臂布料被捡起划破,她朝温一色拱手,道了声:“多谢留情。”
她急着要走,毕竟约好了天黑要和封长雨去金池看摊戏,下台的时候完全没上台那种烂泥感,直接飞纵一身,落到了地上。
“输了输了,芊灵我先走了,糖炒栗子都给你了。”
夕阳早已西下,钴蓝的天色飞过一群大雁,温一色拳头紧握,看向祁今。
祁今火急火燎地结束,最后一招前还看了一眼西南方向。
冲那边眨了眨眼。
现在她已经走到了那边,那个八角亭前站着一个人,穿着黛蓝色的纱裙,看着像个寻常富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