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电梯, 不然这12层爬上几个来回能把他直接送回医院去。
但就有一点不好,楼道特别长,同一层20多户。这算扰民吗?卞鹤轩觉得算。先不论家里有人没人吧, 他一个凶神恶煞的爷们儿往人家门口一立,小朋友都不给他开门。
“谁啊?”屋里人连门都不开,从猫眼往外看。
“麻烦问您刘香在这儿吗?”
“找错了吧!”
“诶诶, 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卞鹤轩擦擦汗, 接着往旁边走,“屋里有人吗?”
“谁啊?”这回倒是给开门了,就开一条细细的门缝儿, 露一只眼睛来回打量, “你谁啊?”
卞鹤轩赔着好脸, 尽量降低自己的音量:“麻烦问您一下,刘香在您这儿吗?”
“不在,你找错了。”这屋的语气比之前的好,门砰一声撞上了卞鹤轩的鼻子尖儿。卞总碰一鼻子灰,怒气值与12层楼同高。
一家接一家问,卞鹤轩也知道这是下下策。这只是单凭他的一个猜测,究竟人在不在这楼里,真没人知道。可他也是真没有办法了, 他宁愿相信刘香不会跟陌生人走,也不想干等着监控记录。这一把他博得很大,就押傻子妈给儿子的安全意识够用。
必须得他妈够用啊!卞鹤轩问完这一层,闭门羹吃了几次,白眼遭了几回。上楼坐电梯,下楼就走楼梯吧。到了11层一看,依旧是20户,不多不少,从头开始。
“有人吗?打扰了啊,麻烦问您一下……”
“别推销了,再敲报警了啊!”
顾异一边陪着米小左敲门,一边给卞姐在电话里汇报情况。路面监控必须先由派出所出面,不能随便查且极为费时,没个十天别想抽丝剥茧捋清一条线。现在刚查到刘香确实是往家政中心方向坐地铁,可哪一站下的还没查到,线索断在这里。卞鹤轩的意思是直接奔家政中心最近站查,再往下查就需要分时段调取东南西北四方监控,比大海捞针简单不了多少。
好好的大活人,说找不着就找不着了,卞芸特理解儿子这时候的心情,给点儿什么线索都想顺着查,那感觉就跟卞鹤轩一声不吭跑去广州一样。
一层20户,12层下来就240户,卞鹤轩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迈开步子,浑浑噩噩一抬头就是3单元了。
“轩哥你歇会儿!”顾异是从6单元往前找,二十几个伙计找完了三个单元。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劝,干脆买了瓶水在楼下等着。
再长的白天也得和夜幕投降,卞鹤轩接矿泉水这一刹刚好天黑,路灯集体上线,知了吵人。
“我妈那儿有进展吗?”卞鹤轩和顾异同时蹲马路牙子上歇脚,俩人在广州的时候就这么休息,一人一根烟,一瓶矿泉水俩人喝。
“照这个速度,一礼拜都未必能查得出来。”顾异也不蒙人,反正蒙不过轩哥,“让小武带人上去问吧,你歇歇。”
“一礼拜?艹。”卞鹤轩又回到赤手空拳打天下的心态了。那时候满地都是小生意,能比别人吃苦就能比别人赚钱,但那年他毕竟年纪还小,又是带着兄弟一起辍学,就觉得眼前都是金砖路,可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下脚。
现在那股迷茫感就差不多了,让他梗着脖子想和世界干一架。
“咱们这么找不是办法吧?”顾异的餐厅干脆歇业一家,全来找人,“没头苍蝇似的,万一他不在呢?”
“老子这不是没辙了吗?有方向我他妈愿意敲门装孙子啊?”卞鹤轩用剩下的小半瓶水洗洗手,往脸上拍拍,“家附近让你们找了,监控录像我妈盯着,我也就奔着家政这方向了。他一个傻子能认识多少人?就这几个地方!交通事故也排查了,你说我还能上哪儿找去?我他妈现在一点儿辙都没有。”
顾异想了想:“轩哥,你说现在没有人贩子了吧?”
“人贩子?老子这么精都没把他拐进家门儿呢,光天化日贩他真不容易,他没那么傻,不认识的人不跟着走,除非来硬的,扔麻袋里拉走了。可也没接着报警啊!”
突然人中那地方热乎乎的,卞鹤轩上手一摸,手指潮了。“艹,这时候流鼻血……”
“你这是上火上大发了,快冲冲!”顾异又拧一瓶,也不懂怎么处理,反正就从兜儿里掏东西给卞鹤轩擦。两个男人也没有纸巾,裤兜就一张停车计时小票,卞鹤轩给它沾湿了,拧成烟头粗细,塞鼻孔堵上血,等着风干。
累得快没劲儿了。
“你说老子多少年没流过鼻血了,这傻子……我连登寻人启事都困难,谁知道他穿什么了!总不能就写穿回力鞋吧?晚上先把照片印个几百张吧,在家附近贴。”眼看板楼的窗口一盏盏亮起来,上班族都回家了,卞鹤轩仰着头数数,“等小武他们敲完这3单元我再从头来一回,刚才好多门没敲开呢。”
“那你吃什么?我给你买份儿炒饼去吧。咱动静也别太大,万一真构成扰民再报警就傻逼了。”顾异好多年没见轩哥流鼻血了,刚到南方时水土不服,卞鹤轩就哗哗流鼻血。
“扰就扰呗,反正别让我逮着他!真从别人屋里揪出来老子不抡断他一条腿都是轻的,脑子不行还他妈学离家出走啊?会不会给孟伯留句话啊?你说他都83了还不知道别人操心他。”
“轩哥。”顾异使劲儿眨了几下眼睛,像目睹海市蜃楼了,拿胳膊肘直撞卞鹤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