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疼。
夜里给小傻子盖被子, 睡不着了就看着他发呆。他是真不知道这个病的感情体验极为肤浅, 现在让他把傻子扔下,那根本不可能。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再会赚钱也是人, 没练出七侠五义冰封心肠。
可自己在刘香心里到底算个什么啊?卞鹤轩不懂,也不想懂。恐怕真是什么都算不上吧,就是个对他特别好的人。
心里那股难受劲儿一上来, 闹得他整宿睡不着。这不是失不失恋的问题,是这几个月根本就没有恋成, 小傻子对他的那种感情,恐怕和他对糖三角差不多。
该,活该, 让你没事儿欺负傻子, 歇菜了吧。
打个开水也就十分钟吧, 卞鹤轩在屋里看新闻联播,直到天气预报都出来了,愕然发觉,我艹,我傻子呢?
刘香拎着暖水壶下楼的时候,北京新闻还没结束呢,50分钟没回来也是因为护工太多的缘故?卞鹤轩坐不住了,点app, 确定小红点还在楼下闪动,自己扶着墙就出去找。
刚走到电梯口,就看见他那小傻子回来了,一手拎一个暖水壶,数着台阶往上走,满脸认真。两个暖水壶不算太沉,走得还挺快,果然兔子都用蹦的。
“大哥?大哥你怎么来啦?”刘香习惯走台阶的时候数步子,妈说这样能集中精神,不崴脚。大哥下午说不换人,他的心结解开了,重新变回那张爱笑的脸,不跟卞鹤轩闹这个别扭。
卞鹤轩一看人没事儿,心瞬间就放下了,开始摆脸色:“你跑哪儿去了啊?”他知道小傻子对时间没概念,可打水就在2层,不是逛大超市。肯定是出了别的事情。
刘香拿着壶,手酸,就先把暖水瓶放下了,和大哥站楼梯口,挺高的两个人一起挡路。“大哥我没跑,我打水去了,回去我给你洗裤衩儿。”
“老子裤衩儿多大啊,用你整两壶?”卞鹤轩看他那犯愁的小模样就知道没说实话,一手拎着一个暖水壶往301走,“到底干嘛去了?”
“大哥,诶,这个我来,我来。”刘香像有印随反应的小动物跟着卞鹤轩后面转,抢了半天也抢不过来,只好跟着大哥往屋里走。然后砰一声,大哥把水壶放下了。
看大哥的脸色,刘香知道自己又要挨骂了。这可怎么办啊?
其实还是那些人,打水的时候总插队,又把他挤到最后面去了。暖水箱不像餐车,打完了饭就走,开水打光了就要等10分钟,一连等好几回,几十分钟就过去了。
多等一等,刘香倒是无所谓,大哥都说不换人了,他心里可有底气。那些插队的人,一看就是互相认识的,一边插队一边聊天,聊着聊着还转过身看他,对自己指指点点。刘香知道,他们笑话自己傻呢,他们都知道,自己脑子不行。
自己是个轻微智障。
可轻微智障又怎么了?有错吗?刘香觉得自己没错,心里根本不难受,头抬得高高。妈说过,自己这个脑子里的病,不怪自己,谁笑话自己也不用难过。轻微智障不是错,只是,一种病而已。
小时候自己还吃药呢,吃好多好多,妈说就是生病而已,吃了药就好。来医院的人那么多,都是生病的,都没有错。大家都一样,都是病人。
笑话病人,是不对的,也不是护工应该做的。所以是他们不对,那自己为什么要难过呢?刘香在排队的时候就想通了,真是一点儿都不走心,无忧又无虑。
唯一叫他担心的,就是怎么和大哥解释。罗修的事情,是护工行业的问题,是自己工作里的问题,只要自己不说漏嘴,谁也赶不走他。
这是个自己能解决的问题,只要时间久了,那些人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大哥我没乱跑,人多,我排队来着。”刘香自以为很镇定,说完了还笑一笑。他觉得自己没骗大哥,真的是人多,都排他前面了。
“真的?骗哥揍你屁股啊!”卞鹤轩把着小傻子的肩膀,转着圈儿地检查起来。前后有没有磕破,衣服脏了没有,刘香跑出去这么久,他第一反应是磕哪儿了才没敢回来。这就和小孩儿一样,摔破了腿,不敢回家怕挨骂。
刘香快被转晕了,连着说好几次真的真的,才像个转过了劲儿的陀螺停下来,企图蒙混过关:“大哥你……你转我干嘛?我都晕了,我头晕。”
“你再不说实话,哥转你一晚上信不信?”卞鹤轩才没那么好糊弄呢。他现在也不想打啵儿什么的,就想先给傻子的情感体验拔高拔高,最起码,小傻子能把自己和其它对他好的人区分开。否则啵儿一下有什么意义啊?占傻子便宜那么好玩儿吗?
虽然他很想就是了。
“大哥你,你别问了,我真的是排队来着。”刘香老是用笑来挡事儿,殊不知心里越虚,笑得越灿烂,这时候都笑成向阳花了,还说没事。
嚯,瞒着自己是吧。卞鹤轩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能把话逼出来吗?能,当然能了,吓唬傻子谁不会啊?他最擅长吓唬人了。
可他又不舍得吓唬刘香,真是不舍得。好在刘香是个很容易叫人揭老底的性格,卞鹤轩不急,再把小傻子给逼坏了,没必要。自己跟着出去几回,不就弄明白了。
“就排队来着?那下次早点啊,大晚上别乱跑,哥找不着你。”卞总不追着问,可不代表这事儿就糊里糊涂过去了。
“诶,不乱跑,不乱跑了。”刘香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