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里，也是这个角度。他出现在清晨的阳光下，闭着眼抬起头让自己融在晨光里，明明是清冷的一张面孔，黎烬看到的却是卸下防备时的柔软。

所有的一切从那一眼开始，时过境迁之后，此刻仰望着星空的他在想着什么？

他的微笑快乐吗？

黎烬的车一路跟在郁飞的身后，看着他在夜色中随意穿行，然后在一家24钟的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

再出来的时候，他提着一打啤酒，走上天桥。

黎烬不敢跟得太近，他感受得到郁飞此刻心里的平静，那样的安然让他不忍心破坏。

街灯却好似懂得人心，昏黄的光拉长了他的黑影。好让黎烬在另一种意义上同他靠得更近些。

只要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那个剪影。

只要行出街口，就可以站在郁飞身边。

但最尾，黎烬什么都没做。

望着郁飞依靠着栏杆一口口地饮着啤酒，那双清冷的眼漫无目的地望着街面上来来往往的车。夜风吹过他的面，扬起细碎的黑发。

不知是咪（是不是）念起点开心的事，郁飞的面上泛起淡淡的笑容。

一罐，两罐……郁飞边笑着，边在天桥上饮着酒。

一支，两支……匿藏在黑暗中凝视着郁飞，黎烬食着他的烟。

阿sir的酒量同他的脾气一样，唔算好。饮多几罐酒就在天桥上坐低。黎烬急忙踩灭了手里的烟要去扶他，但行出一步又收了回来。

虽然坐在了地上，他还摇摇晃晃拿着啤酒罐继续饮。

黎烬低头笑出了声。他忽然发现自己要的好简单，如果郁飞可以一直咁笑落去，就算一直喺黑影之中，自己都甘愿。

唔多久，啤酒罐七七八八落了一地，饮酒的人也醉倒在了天桥上。

黎烬走出巷口，慢慢行到郁飞的面前。

黎烬不会忘记此刻的感觉，每一步，每一个阶梯，每靠近他一寸都好似带着自己的心跳。

黎烬可以话担心三月天夜风太凉。

可以话担心郁飞一个人有危险。

可以为自己找出千千万个理由。

但他知，自己最终踏出这一步，是因为挂念。

行到郁飞的面前蹲下身，黎烬微微张了张口，他很想同郁飞讲些什么，但却发现一切的话语都那样苍白。

黎烬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卑微，自己曾亲手将他陷入绝望的境地，此刻好似为他做任何事都唔配得到他的原谅。

最终，黎烬没出声，而是扶起郁飞，慢步行下天桥。

车开得好慢，几平稳。黎烬唔想有一点颠簸来惊扰郁飞的美梦。

车开到郁飞的公寓门口，黎烬落车小心扶着郁飞进屋企。

这里的锁匙黎烬还留在身上，门锁也都未变。转了转锁匙打开了房门，黎烬扶着郁飞进房间。

啤酒沾湿了他的风衣和衬衫，黎烬替他换下，让他可以睡得安稳些。

天色未亮，只有月光的世界仿佛都只有黑白灰。

阿仔，如果你醒返，是咪（是不是）会一把推开我？

黎烬坐在床边，静静看着郁飞。他墨色的发散落在白色的床单上，英气的眉毛和英挺鼻梁的阴影刻画着这张清俊的面孔，安睡得令人心暖。

本应该静谧的画面被郁飞额头上清晰的疤痕粉碎，刺入黎烬的心中，引来一阵绞痛。

黎烬记得这个伤口是怎么落在他的身上的，他记得太清楚。

鲜血，曾顺着这道伤口流过他的面庞。他望着自己，那双清凉的眼睛猩红而死寂。

几英寸的距离从未有过的漫长，黎烬伸出的手甚至微微有些颤动。小心地轻触着那个早已经愈合了的地方。指尖传来的触感好似电流，是一触即发的心痛与贪恋。

那种在深渊里的痛苦将黎烬压抑到了一个几乎崩溃的境地。

或许一切看起来几好彩（运气好），所有的计划都顺顺当当。但谁人知道整件事的背后黎烬究竟费劲几多心思，冒着多大的风险。

每一步都有不可控的因素，一子错全盘皆输。

如果输，输的就是命。

终于，赢了。而此时此刻，郁飞就在眼前。

心里的愧疚，对郁飞的思念，工于心计的压力，成日来不断地拉扯着黎烬的心理底线。理智的控制让黎烬太疲倦了，所有控制着的情绪在指尖触碰到郁飞的那一刻溃不成军。

手指从郁飞的额间滑过，贪恋地拂过郁飞的面颊。

越是触碰到他，黎烬就越难控制自己的本能。

终于，黎烬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亲吻着郁飞淡色的唇。近乎贪婪地呼吸着郁飞身上的气味，黎烬的吻在那张略显单薄的双唇上贪恋地厮磨。

怀里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黎烬有些不知所措地松开怀抱，映入眼帘的是郁飞迷蒙微醺的双眼。

心脏的一阵狂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鲜明而躁动，黎烬凝视着那双眼眸。四目相对的刹那，本能所带来的冲动耗尽了被拉扯到了极限的理智。

凝视着郁飞那双带着雾气的清澈眼眸，黎烬俯身吻了下去。

不似之前的小心碰触，黎烬轻咬着郁飞的唇。每一寸都不愿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