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夹带着西伯利亚的冷空气沿着祁连山直驱南下，在经过关中地区时，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堪堪将脚踝覆盖。随后，冷空气便走了，留下一片白。

俗语道：下雪不冷化雪冷。寒风还在吹着，雪却停两天了，如今正是最冷的时候。

冬日里的暖阳驱不散寒冷，天很高，一朵云孤零零地飘荡在蓝天下。

泊留城。

莫辰坐在轿车里，眼睛盯着窗外泥泞的道路，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前往京都念书。

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十八年，却因为父亲的一句话匆匆告别，来不及和她说声再见。

莫辰身上裹着厚厚的衣服，看起来像一个臃肿的胖子。其实莫辰很瘦，脱了衣服根本看不见多少肉，肋骨就像山脉匍匐在平原上，清晰可见。

“少爷，请坐好，我要开车了。”司机在莫辰看窗外时回过头对莫辰说。

司机是一个中年人，一身黑西服，右手上有一个剑状的纹身。

莫辰回过神，对着司机点点头，眼睛的余光看见司机手上的纹身，脸上有些动容，心里有些羡慕。

“走吧，王叔，不会有人来送我的。”

王叔转过头，好似没有听到莫辰的抱怨，也不说话，只是启动汽车，走了。

走过蓝灵大厦，走过泊留中学，走过紫薇饭店，走过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走过从未开放的青春，走过来不及开始就结束的爱情。

莫辰心里不禁有些抑郁。

车内的暖气开始发挥它应有的作用，莫辰有些热了，苍白的脸上渐渐出了汗。

但他不敢脱衣服，怕生病，哪怕在这个医疗技术特别发达的二十二世纪。

现在是二十二世纪，星河时代。

自从2050年地球接触地外文明，加入宇宙联邦时起，地球的武道文明就极速发展，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短短七十年间，就达到别人千年发展的水平，成为二级武道文明，相应的科技也达到一级水平。

莫家就是这个大变革时代的弄潮儿！

莫辰的爷爷莫铁骑以一己之力撑起了整个莫家。可惜，天不佑莫家，短短三代就出现个废物-莫辰。

咳咳咳～莫辰咳嗽几声，苍白色的脸浮出一抹病态的潮红。

“少爷您没事吧？”司机王叔从后视镜看到莫辰咳嗽，忍不住问道，眼里充满了关心。

“没事，有劳王叔费心了。”莫辰擦了擦嘴角，感觉心中的抑郁之气随着咳嗽排出去不少。

人烟渐渐稀少，车也跟着少了，最后公路上只剩他们一辆车。茫茫天地间，白雪皑皑，西风呼啸，黑色车辆如闪电般疾驰，最后腾越升空，像一只黑色大鹏，在无边广阔的天空展翅翱翔！

车内。

莫辰不是第一次坐飞行车了，但每一次坐都感觉特别兴奋。按照张子祥的话，就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鳖。

莫辰自然不是土鳖，他只是羡慕飞翔，像鸟儿一样飞翔。

他不能修炼，身子骨也虚弱得厉害，一身的病。虽然在心惊胆战中度过十八岁，可莫辰心里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十八岁。

莫辰看着车窗外的不断后退的云，好似触手可及，他却知道，这么短的距离已经是天与地的距离，哪怕中间只有一厘米。

莫辰想到这些，神情不由得暗淡许多，心中的抑郁之气好似又回来了。

“少爷在看什么？”王叔看出了莫辰的失落，开口询问道，想让莫辰打起精神。

“看云。”莫辰的嗓音十分独特，可能是生病的原因，有点像垂暮的老人。

“王叔现在是几级武者了？”

莫辰将心里的负面情绪压入心底，长长的出口气，揉了揉脸蛋，最后问道。

王叔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右手上的剑状纹身似乎闪了闪。

“才八级武者，不值得少爷一提。”王叔谦卑地说，并没有因为莫辰没有修为而有半分轻视。

在莫家，他是一个奴仆，也只是一个奴仆。无论莫辰多么弱小，也不是他这个八级武者可以在其面前耀武扬威！少爷称他一声叔叔，便是对他最大的奖励。

“嗯。”莫辰点点头就不说了，目光又看向窗外，眼神迷离，明显的心不在焉，不想说话了。

王叔已经习惯了莫辰问一句就停的习惯。莫辰的话不多，有时候他可以独自一人待好几天不说话。

王叔现在的任务就是将莫辰完完整整的带到京都，莫辰要是出了一丝毛病，王叔全家估计都会人间蒸发。

八级武者还不能凌空飞行，要到武士才行。莫辰心中想着，同时还在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如列子般御风而行，甚至肉身横渡宇宙。

莫辰的想法自然是不切实际的，现在他连跑几步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但世间万事，谁又能说的准呢？

莫辰从幻想中挣脱出来，嘴角不由得挂上一抹苦笑，幻想终归是幻想，到头来，他还要面对苦涩的现实。

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去向，他不能决定自己的婚姻，他无法给她温暖的怀抱，他不能，他不能。

他有许多不能，他就像莫家的一个摆在前台的木偶，他的人生已经注定。

莫辰会和张子祥的妹妹张子萱结婚，莫辰会在华夏科学院当一名科学家，莫辰会为莫家贡献下一代，然后交给莫家扶养，他继续当科学家。

他的人生早已经规划好了，十八岁成年的他，不甘心的他。